凶手身份（2 / 2）
伊西多尔平日很少主动与她交谈，他月升离开，日出回来，忙碌与悠闲相伴，会弹钢琴会看书，就是不怎么理睬她。
而今，当黑夜降临，月光被掩藏在黑云之后，他反常态的停留在房间里，对她说道：“洁西卡，听我说段传说。”
“阁下今天不去书房？”虽然说洁西卡和伊西多尔生活在一个房间内，但是他对她的问题，大多数时候保持缄默。
“不去，今天陪你。”刻意软下来的语气，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不是弄臣，不是马戏团，不是吟游诗人，作为底比城的亲王，她的领主，竟然亲自为她说故事，这对洁西卡而言，实在是惊吓大过惊喜。
“谢谢阁下。”少女光泽乌黑的头发因没打理，乱如初春雨后柳丝，垂在耳边身后，带着凌乱的美感。
伊西多尔的故事枯燥又乏味，说的是该隐被放逐后遇见莉莉丝，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的口中满是对莉莉丝的尊敬，就算是叙述莉莉丝性感的外貌，他也使用克制又礼貌的赞美。
他在说道莉莉丝的时候，如同是品味经过多年精心酿造的葡萄酒，带着些许欣赏与沉醉：“……一名幽暗而秀美的女子来到该隐的身边，她眼中所见是对整个黑暗的洞悉……”
没想到伊西多尔也有信仰，也有想要仰望的人物。洁西卡还以为，他那双冷白之瞳，放不下任何世间之物。
她不爱这个故事，却爱他说故事的声音，如空谷清音，能带来心灵的宁静。
如果莉莉丝还活着，一定会有无数男人为她疯狂，油画上的她总是微微抬起下巴，带着傲慢的姿态。她也能活成莉莉丝那样就好了，成为供人瞻仰的名画，而非任人摆布的木偶。
可惜，她离强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故事很长伊西多尔的声音没有起伏，如同涓涓细水，潺潺石间过。或许伊西多尔是个博览群书的学者，但他绝对不适合给人讲故事。
那么无聊，还那么完整，就像是在背诵历史书。
“……你想睡觉了？”伊西多尔在故事结束后，终于把关注点从故事本身转移到听故事的洁西卡身上：“依道格拉斯所言，比起睡眠，适当的交流放松更有利于你的眼疾恢复。对于刚才的故事，你有什么想和我交流的？”
从他说话的语气洁西卡就知道，他其实也很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呃……”洁西卡不知道伊西多尔到底说了什么，她听到莉莉丝给予该隐力量的时候就开始昏昏欲睡：“我想想。”
难得伊西多尔来照顾她的感受，她怎么能不给面子？
“我的故事让你觉得无趣。”听不出情绪，伊西多尔也不会为这些小事生气。
洁西卡连忙摇头，表现出自己很有兴趣的样子比划道：“没那回事，阁下的故事很有意思。嗯，通过这个故事让我觉得莉莉丝很伟大，很厉害，为血族的发展奉献了很多……”
“不喜欢便直说，手当心，别打到烛台。”伊西多尔捉住她纤细的手腕：“等会儿让道格拉斯给你换药。”
“嗯。”洁西卡犹豫一下放弃还没说完的假话，她还是有在意的事情，问与藏在心底，不过是一念抉择：“阁下，您把我送给希恩到底有什么意义？就算是两个城市建立友好关系，也是你们意志决定，我觉得自己无足轻重。”
伊西多尔说：“我告诉你原因，你心情会变好？”
“会。”洁西卡举起三根手指：“我会忘记艾米，会好好吃饭，会快点儿把伤养好。”
伊西多尔做出妥协，他尽量简单的和她解释：“在早几年，战争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一句无心的话，为一个漂亮女人。同样，结盟也会因这些微不足道的原因产生，原因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原因须存在，成为双方握手的理由。”
洁西卡比较有自知之明：“我可能很重要，可我不是不可替代的。”
“你很像故事里的人。”冰凉的指尖掠过洁西卡的脸庞，就像是初冬的雪落在秋天残存的最后一片花瓣：“至少希恩是这么认为的。”
“像谁？”
“忧烦来自于思考太多，保持无知对你而言应是最好的选择。”然后，任凭洁西卡怎么追问，伊西多尔都只会说个敷衍又找不到错误的理由打发她。
这段时间，伊西多尔经常会抽空过来陪她，事实证明，伊西多尔如果想做成一件事情，那一定会成功。他发现讲故事效果不够的时候，转为陪她谈心，内容多是关于血族间的文化和趣闻。
他说修刚变成血族的时候，见到血会吐，说哈里打仗战无不胜，但总不得造主宠爱，说希恩是因为变成血族才治好了躁郁症……他让洁西卡明白，血族除了鲜血和杀戮，还有会无奈的一面。
既不是魔鬼，又不是天使，他们是被神遗弃的造物，和人类共生。
因为心情转好，洁西卡眼睛也慢慢恢复了。她终于可以模糊看见风铃的颜色，纯白色犹如牛奶的色彩，干净清爽的它应属于夏天午后的草原。
等自由以后，她要在亚尔城的郊区买个小木屋，养几只绵羊维持生计，然后替风铃建个猫舍，每天剪剪羊毛逗逗猫，就安稳的度过一生。
门被推开，洁西卡以为是伊西多尔来了便起身行礼，这段时间承蒙他的照顾，她度过了自血祭之后最无忧的一段时光。
轻浮的口哨声，漆黑的军靴踩在石头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哈里军服上还有露水，他嘲讽的笑道：“这么快就被哥哥驯服了？果然，底比城的每个女人都想爬上哥哥的床。”
“哈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洁西卡后退，神色满是戒备。
“怕什么？有哥哥保护，我还能把你怎样？”哈里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他嚼了嚼又皱着眉头把皮吐了出来：“真难吃，自从变成血族，人类的食物就和猪食差不多。”
他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然后坐在伊西多尔的棺材上翘着二郎腿问道：“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洁西卡抱着胳膊道：“没，我现在很脆弱，一碰就会倒，请您离我远点。”
“呵。”哈里愉快的笑出声，风铃主动跑到他身边对他喵喵叫，结果被哈里一脚踹开，惊的窜到床肚里。哈里嫌弃的看着鞋子上的白色/猫毛，说道：“脏死了，也就你喜欢这种东西。今天我来是问你一件事情的，你最好老实告诉我艾薇跑到哪里去了。”
暴力没有爱心，还是个虐待狂，活该不得尊长宠爱。
洁西卡有点心疼风铃，对于哈里的问题，她装傻充愣：“不知道，艾薇不在城堡里吗？我很思念她。”
“少装，就是你放走她的。”哈里生气的拿起柜子上的烛台，粗鲁的捏起她的下巴道：“再不说我就把蜡烛油滴在你的眼睛里，眼睛再瞎一次，哥哥也救不了你。”
“我就是不知道，你滴呀！”洁西卡睁大眼睛，道格拉斯会治愈魔法，她有恃无恐的挑衅道：“堂堂布鲁赫家族的哈里阁下，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真是失败，不对，哈哈，你要是真的很成功，也不会被造主嫌弃。”
“你听谁说的！”哈里气的脸比锅底还黑，他觉得自己早晚会把这个可恶的女人舌头割掉，伊西多尔再三强调不要伤害她，可他总是忍不住去找她的麻烦。
“听伊西多尔阁下说的。”
“哥哥的心都在修身上，他哪里知道我的事情。”哈里面露失望与不甘心，他扬起手掌恐吓洁西卡：“以后你不许再瞎说，不然就算你是女人，我也会动手。”
洁西卡翻个白眼小声嘀咕：“你动的手还少吗？无能者靠暴力让人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