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身份(1 / 2)
风铃很亲伊西多尔,如果它开始在怀里躁动不安,发出甜腻的喵喵声,洁西卡就知道伊西多尔来了。可无论风铃怎么撒娇,伊西多尔从来不抚摸风铃,他永远是那么孤傲,如天边冷月难以亲近。
相处的那么多天,伊西多尔很少接近洁西卡生活的区域。
那天凌晨,绿色的苔藓又比昨日生长许多,地下室潮气更重,浓浓的湿气里洁西卡闻到血腥味,门哐当一声打开,熟悉的女声在洁西卡不远处哀嚎,她抱着风铃窝在床脚不出声。
风铃挣脱洁西卡的怀抱跳下床,伊西多尔应该也在附近,那个女人因为疼痛而口齿不清,她哀怨又愤怒说了一大堆洁西卡也没听懂。
谁?说的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突然很激动的站起来,她踉踉跄跄往旁边一扑,膝盖狠狠地跪在地上。这一刻,洁西卡似乎感觉到床颤抖一下。
“你骗我,你竟然骗我!伊西多尔,我为你背叛了信仰,你怎能如此对我?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
洁西卡竖起耳朵,尽量听清那个女人漏风的牙缝里飘出的每一句话。
“哥哥,她说她爱你,哈哈哈,这算什么?羔羊的爱意吗?”修的笑声还是那样纯真无邪,洁西卡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却能想象出他小恶魔般的眼神。
比起艾米歇斯底里的爱恨,伊西多尔直白又冷酷:“艾米,我们是敌人。”
洁西卡听到名字才想起,这个女人是之前照顾她的小女仆。修也在场,看来艾米命不久矣。
艾米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发情的猫咪,婴儿深夜的啼哭:“伊西多尔,我在你身边侍奉五年,什么时候害过你?什么时候向他们出卖过你?你不看我,也不该看别人的……你什么都不在乎……你应该什么都不在乎……”
修似乎觉得艾米有些吵闹,他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自恋的说道:“谁说哥哥什么都不在乎,哥哥在乎我好不好?”
如同宗教崇拜般,艾米突然用清晰的声音叫喊:“不!他不在乎!他是那样的纯净,如真神降临!”
“哈哈,什么神?光明神?”
艾米念念叨叨:“真神的眼里只有虚无,万物皆空,不存偏爱……”
伊西银白瞳孔缩小,他微微低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艾米,眼底不存感情:“这是旧神教义,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爱你的人呐,失去我,底比城离灭亡不远了!”
最后那段清晰的话好像用尽艾米所有的力气,从胸腔迸发出的热情最后化作炙热的鲜血,随着年轻生命的消失冷却下来。
再无声响。
修用手割下艾米的头颅,“砰咚”艾米的头颅滚到了墙边,棕色的头发粘着鲜血包裹她的头颅,像是废弃的拖把头。
修把血抹在墙壁上,饱满鲜红的小嘴嘟着,带着鼻音嫌弃万分的说:“哥哥,道格拉斯配的那个药也太厉害了,下次血祭的时候少用些,免得家里又招进来这种不正常的人类。”
“她背后的势力没有彻底查清楚,你不该杀她。”
“人类的话有什么好听的,我在,哈里也在,没人碰的了底比城。”修根本不在乎艾米的威胁,他抱着伊西多尔的胳膊贫嘴:“哥哥,被人类喜欢上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像托瑞多族描述的那样,有心脏重新跳动的感觉?”
伊西多尔把手臂抽出来:“没有。”
“切,哥哥真无聊。”
艾米是敌人,艾米爱伊西多尔,伊西多尔知道,反应却不如不知道。再浓烈的火,也无法融化他冰冷的心,他就是站在那里,无悲无喜,让所有炙热的感情成为滑稽的独角戏。
伊西多尔绕过艾米的断头尸体,洁白的衣角没有沾染一点鲜红:“在你枕头里藏毒针的是艾米,她背后势力神秘,我会设法查清楚。”
“嗯。”修在,洁西卡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以免哪句话说错找罪受。
然而,修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小羊羔,除了嗯你还会说什么?哥哥为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你不该有所表示?”
洁西卡应对修的方法就是沉默,打架不是他的对手,伊西多尔也在这里,顶多修再甩她几个巴掌,要不了她的命。
“走吧。”伊西多尔还需要处理其他事务。
修并不想放过洁西卡:“哥哥,你看她这种态度……”
就在修轻快的脚步声快接近洁西卡的时候,伊西多尔发话:“修,和我一起离开,我不在,你不要进入这里。”
“哇,我伤心了。”修委屈巴巴的说道:“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伊西多尔并没有直接离开,他在门口多停留片刻,眼神没有戾气,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修,修看着眼神空洞的洁西卡,又看了看伊西多尔的眼神,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乖乖和伊西多尔离开。
等到听不见声音,风铃重新回到洁西卡的怀里,洁西卡才长舒一口气,挠了挠风铃脖子上的软毛,把混乱的心思驱逐。
不久后,吝啬的凯南死于混战,成为孤儿的丽娜被狼从刑场上叼走后不知所踪,菲尔德利用狗洞逃脱,哈里虽成功收复赤焰森林,却没抓到在底比城作乱的狼人首领。
多少个日夜不分的时光,在不经意间洁西卡已经错失一些人。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很晚了,洁西卡大概是整个城堡最晚知道的人。
女仆替洁西卡换眼睛上的纱布,伊西多尔坐在她身边询问丽娜可能得去处。她提供不出什么有力的线索,伊西多尔问她问题时,她听的也不专注。
柜子上的花凋谢,死了人,洁西卡更加郁郁寡欢,连续三天胃口不好,剩下不少饭菜。伊西多尔听到女仆的汇报后,过来看望她。
谈不上是关心,伊西多尔绝口不提胃口或者心情的事情,只是问她:“你想听故事吗?”
洁西卡抚摸着风铃的毛,低着头温和的说道:“随便,我都听阁下的。”她看不清,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只是歪在床上,让时间快快过去。
如果她此刻能看见,或许会注意到伊西多尔带来的牛角梳子。他把梳子放在柜子上,动作随意,却能把握到不出任何声音。
“你眼睛恢复后就可以离开这里。”
“嗯。”洁西卡心里有数,她不讨厌地下室的生活,不觉得成天睡觉难受,她只是觉得自己无力改变,所以省下无意义的热情与谄媚,顺其自然。
伊西多尔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诸事繁忙,要管理城市,要协调内外势力矛盾。洁西卡是他众多需要处理的事情中的一件,或许有那么点重要,但不值得他过多耗费精力。
等到他离开,洁西卡就闭上眼睛躺下去,脑海里是艾米的恨,是菲尔德头上的伤,是凯南斤斤计较的神态,是丽娜失去父亲后眼角流下的泪。
那么多不幸如冰雹般砸下,举目四望,没有可以躲避的屋檐。
可悲的不是风雨将近,而是她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