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蒋涵见喜子心疼地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不禁也皱起眉。他拍拍喜子的肩说：“照看好你家少爷，我看看延庆他们几个这两天得不得空，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劝劝他。”
晚上洗漱过后，喜子帮少爷上药。今日被叶子划伤的口子似乎比昨天又多了些，好好的一双手布满红印。
“少爷，明天咱别去了，又不是没过过孤单日子，何必如此糟蹋自个儿身子？您就好生在府里待着，好好读书便是，外面自有我和小庄打理。那个方管事虽不苟言笑，做事分明得很。也不知道他回去以后，会不会把在地里看到你的事情告诉萧公子。”
“这是我的事，他告不告诉萧公子又怎样，难不成人家藏了大忙，我还没有骨气地依附上他吗？”
停了一会儿，喜子突然想起遇到蒋涵的事情，说道：“少爷这两天在家歇歇，我今儿碰到蒋少爷，他说这两日要跟其他几位公子来府上。”
陆予樘一听紧张地问：“你跟他说了什么没有？”
喜子摇头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蒋少爷才不放心，要亲自过来看你。”
这样连续十几日，陆府断断续续有人上门。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萧泓湛的施力，却都是来说田地的事，讲信用不讲信用大约对半。譬如施叔敬，一百三十亩地只给二百两。白二爷虽然没短太多银两，却想出让陆予樘写字据，以证明银货两讫是你情我愿，可谓是实打实的欺负人。那些人本就无赖，陆予樘也争不过，生怕闹得收不了场更不好看，于是都忍了。
八
九月末陆府来了贵客，是陆予樘的旧时同窗好友蒋涵和延庆。陆予樘听喜子来报，惊喜地当即弹跳起来，疾步往书房外走。来到前院碰到两个弱冠年纪的青年。
“蒋涵！延庆！”
蒋涵身高体健，一双浓眉甚是惹眼，声音高亢，走路虎虎生风，束腰长衫招展而起。
延庆比之瘦小些，束冠披发，手握折扇，眉目十分温善。
“哎呀，好久不见啊，予樘！”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回来的突然，这不马上就来找你了嘛。”
三人相见，分外亲热，相携进了花厅。
坐下来以后，陆予樘才问：“你们不都是年底才回来嘛，怎么这次跟约好了似的，都回来了？”
延庆先说道：“我先说吧。我回来，一是护送表姐归宁，二是借这三个月的时间跟着长辈们走动。”
陆予樘点着头道：“你家傅老爷消息最是灵通，恐怕是要栽培你入官场呢。”
延庆道：“我才不过是个秀才，祖父这是揠苗助长，我怕将来不如他老人家的意，会被他的戒尺打死。”
“哈哈哈！”这话引得陆予樘和蒋涵都不信，张嘴便大笑。
延庆也不恼，用扇子戳了戳蒋涵，问：“再说说你吧。你回来，我也是意外呢。”
蒋涵道：“我是前天才从虞城那边赶回来，至于原因嘛，要不是你们俩，我是死也不会说的。”
陆予樘忍不住笑出来，问：“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因为家父。这不快到年底述职了嘛，有个解阳县来的知县，为了托家父给知府大人递话，就送了一个女子过来。也不知怎的，家父便养为外室了。祖父闻讯后气得七窍生烟，就把我急召回来。可你们说说，我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延庆道：“这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那女子姿容甚美，难怪能得令尊垂爱。男子三妻四妾，原也不足为奇。”
“话是这么说，可祖父的意思是父亲此举涉及贿赂，传将出去铁定被人诟病。这也罢了，可偏偏父亲还有将那女子扶正之心。据说那女子年方二十，才比我大一岁，若真如祖父所言，我岂不是要尊她为母，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陆予樘和延庆笑着摇头，都没说话。
蒋涵先问：“算了，不说这个。外面秋收忙的热火朝天，怎么你这个地主却在府里不出去？可派人去督粮了吗？”
陆予樘点头道：“还是之前那些老佃户在操忙这事。前两日我去地头看了，今年收成还不错。”
蒋涵道：“那些老佃户是可信，可你不能大意，还是要亲自看着，不然想点法子，笼络笼络办事的人。”
陆予樘听出这话里有话。
又听延庆开口道：“这几天我已经听到不少口风，说陆府的田地开春被人占去了。予樘，这事现在怎么样了？”
终于被问到了这个，陆予樘讪讪道：“他们已经把买地的银票送过来了。”
“什么，你是说你把地卖了？”蒋涵和延庆都吃惊不小。
“那么好的地，卖了多可惜。”
蒋涵突然想起什么，问：“予樘，你该不会是要离开这里吧？”
陆予樘道：“占地的事情是真的，他们能送银票过来，也不算亏。这事我自会处理，你们不必替我担心。”
延庆和蒋涵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说道：“我们也明白你带着湘儿支撑陆府不易，要我们说，你不如请个可靠的老先生来管家，总比卖地强些。银子花一点就少一点，留着地才是最保险的。”
蒋涵直接说道：“要不，我帮你找找。之前听家里账房说，府学有位花甲年纪的先生，为人刚正行事精细，最善理账。他孑然一身，如今平淡度日，最宜为陆府管事。予樘觉得可好？”
陆予樘犹豫着不知如何应答。
蒋涵见状又道：“我先去问问。你这家再没个像样的管家，怎么过的下去。湘儿才六岁，总得为他筹谋些吧。”
延庆觉得这话说得重了，忙道：“予樘不是还要考功名么，将来入仕为官，哪里着急现在为湘儿筹谋？”
蒋涵不认同地说：“予樘要操持这么大个府宅，哪还有精力读书。听我的没错，还是找个管家来的好。”
两人一筹一划，倒把陆予樘晾在一边。陆予樘知道他们是为自己着想，心里早就感激地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到了正午陆予樘要留两人用饭，特地让喜子去饭馆买了酒菜，可两人都起身说家中有事。陆予樘道：“今日正值重阳，你们难得来，我礼待不周，就当咱们一起吃个便饭。”
“今日委实不巧。”延庆道：“对了，予樘你可别忘记十月初八我过生辰。过两日把廖风、长宁叫上，咱们几个正好好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