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别家男子逛妓院挑越晚越黑灯瞎火的时候,可是人多不过是掩耳盗铃。偏偏萧泓湛每每都是晴天白日,虽然明目张胆却并无太多人看见。这个时候点星楼最安静,反而受到上下更加恭顺的伺候。
鸨儿娘就像看到金山摆在眼前那般,各事亲力亲为,既怕底下人照顾不周开罪了贵人,又像在邀宠。
方俭虽不要人伺候,到底见不惯鸨儿娘人老珠黄还撒娇扯媚的样子,眉头皱得厉害,连拿起来的茶水都嫌弃放下不用。
萧泓湛也不管茶水是谁递过来的,抿了一口后问:“刚才听到有人在房里吵得厉害,原来是你们两个。”
武光灿和身侧的姐姐武翎儿神色难看,都不言语。
“本世子好奇问了秦巽才知道,翎儿你竟然是光灿的姐姐。光灿要是想为你赎身,开个口求个情并非难事,不过妈妈说翎儿是自愿来这的,倒是有些意思了。”
武翎儿脸涨的比在屋里和弟弟争执时还要红几分,一口气许久压不下去。
倒是武光灿开口说话了。“主子,这是小人昔年家事,实在是无法宣之于口,让主子见笑了。”
萧泓湛又看着武翎儿,略有所思道:“翎儿揉捏手法不错,实在是难得的女子,难道就不想嫁为人妇?”
武翎儿低眉顺眼道:“公子抬举,原应感恩。奈何小女子福薄,嫁为人妇已不能如愿,倒不如如今自在。”
“与正经名分相比,翎儿更青睐自在?那何不远离尘俗寻个清幽宝地,才真是自在?”
武翎儿冷笑道:“殿下这是要我出家修行去吗?”她言辞突然如此大胆无礼,惊得鸨儿娘圆睁双眼,又气又怕。
武光灿也气得冒火。
秦巽款款走到萧泓湛身后,一边给他捏肩一边说:“公子这是在翎儿伤口上撒盐呢。”
萧泓湛似笑非笑道:“是么,那可就罪过了。本世子何止撒盐,连盐罐子都一并带来了呢。”
秦巽眼珠刚转了转,手下就一松。只见萧泓湛侧身问道:“给厉元亨传话让他过来,他可说了什么?”
立刻有秦图回话:“禀主子,他不曾多说。看这点也该来了。”
萧泓湛有意看了武翎儿一眼,说道:“听说这位厉二少爷魅力大的很,不过年过二十才订亲,着实令人费解。”
武翎儿两只手绞着手帕,却死咬着嘴唇表情镇定无异。
鸨儿娘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惋惜道:“要说这厉二少爷以前最喜欢到咱们点星楼来,可不知为何这半年来一次都未踏足。今日老身仗着公子在这撑腰,定要好好问一番呢。”
萧泓湛附和道:“好啊,妈妈尽管问,看看那位厉少爷有什么说辞。”
不多时厉元亨真的如约而至,他大踏步进来,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萧泓湛跟前,深深作揖道:“小人厉元亨见过世子殿下。”
武翎儿悄悄翻着眼皮,含情脉脉地看着禀报的人,不知不觉已显出女儿媚态。
秦巽弯着嘴角,视线在武翎儿和厉元亨之间转换,安静地喝了口茶。
萧泓湛身体前倾,说道:“听说前几天厉家三个少爷在碧玺楼宴请贵人,不知今日本殿下与你见面,算不算强人所难啊?”
厉元亨不卑不亢道:“殿下言重了。蒙殿下抬举是厉家福泽显灵,小人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怠慢。”
“此话当真?”
“小人万死不敢欺瞒殿下!”
萧泓湛道:“城南陆府的地界已经被邳县乡绅巧取豪夺殆尽,听说厉家庄也分了羹呢。据本世子的人打探,碍于脸面那陆府大宅和宅后面的百亩良田尚且安在。不过这消息是昨天的,不知今天怎么样了。三少爷,厉家庄的人在那一片打转也有些时日了,想必不久以后陆宅就要改名厉宅了。”
厉元亨从头听到尾,额角不自觉冒出细细密汗,好不容易听完手脚也发软,一头拜倒在地。
萧泓湛知他听出了厉害,继续说道:“本世子有个不情之请,那陆府少爷和本世子有些……交情,陆府落败本就凄惨,若是宅子再被收去,当真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话里的意思说的再明显不过,厉元亨毫不迟疑应道:“小人立刻就去处理这事,绝不让陆少爷吃一点苦受一点罪。”
萧泓湛开怀不已,道:“这厉家二少爷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翎儿,你按摩的手法不错,本世子现在一舒心就像被你的小手揉着。”
在场人神色各异,武翎儿不怪在这场合说出下流话的人,却恨恨地盯着厉元亨。发愣之间被人推醒,一看秦巽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发什么呆?殿下叫你呢。”
慌张地抬头看,早没了厉元亨的身影。
“翎儿,本世子现在要给你交代个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离开点星楼,方俭跟在轿子旁,一听到里面的声音立刻竖起耳朵来。
萧泓湛道:“本世子奉皇命来这邳县走一遭,不想引来了尚书府的公子不算,还有工部侍郎之子。”
方俭失色道:“殿下说的是楚应辰?他不是已经――”
“他可好着呢。要不是巽儿告知,本世子还不知他不仅好,还风风光光大摇大摆地住在县衙大院里。”
“什么?!”方俭愈发紧张,“难不成邳县县令顾颂云已经和楚应辰达成合作?那这个邳县县令也太胆大妄为了。”
“胆大妄为?哼,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
方俭想起刚才的情景,探询道:“主子既然有了武光灿,为何还要用厉元亨?他不过是个乡绅,若是传扬出去会辱没了主子的名声。万一再有人效仿,恐怕还要落得不安宁。”
“武光灿执念太重,不好操纵。此事我自有打算,日后你便明白了。”
上午送走了两位好友,下午萧泓湛派人过来。
原以为萧泓湛不会再想起陆府,当然陆予樘也不希望再跟萧泓湛有牵扯,但传信的人到底还是过来。
“陆公子,我家主子派在下来传话,说明日在碧玺楼与本地几位乡绅面谈解决陆府田地被占之事,届时请公子务必赴约。戌时会有马车过来接。这是到客名册,主子说请公子过目,以便心里有数,早做打算。”
陆予樘接过名册,回到房内打开细看。
白、骆、厉、胡所列共五人,其中厉家庄有两人,厉元亦的名字也在列。姓白的不是白大爷白善旋,而是白二爷白仁桧。姓胡的胡秉皋还是邳县商会副会长。
这些都是侵占田地最多的,财大气粗且厚颜无耻,是陆府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几大恶人。凭萧泓湛的能力解决此事,想来应是不成问题的。
第二日马车如期而至,陆予樘早已准备妥当,当即出门。虽说与这位世子并不相熟,不管对方用意何在,且不说他如此热忱必有蹊跷,既是为了陆府的事也不该贸然拒之。
再次来到碧玺楼,陆予樘的心情充满期待。若是真能如愿,经此以后就是卖了也不会再吃这么大的亏。
陆予樘刚踏进大堂门口,苏义熔就到了跟前。
“主子已在二楼碧松阁等候,请陆公子随在下上楼。”
碧松阁是二楼贵客雅间,伺候在门口的伙计都是专门配置的,十分有眼色,一看到来客立马躬身去开门。其他的人从衣着可以判断都是各府的家仆,手里拿着盒子文卷之类,看到陆予樘走过来,都不敢直视。
里面除了萧泓湛,其他被邀的乡绅也早都到齐了,一个个坐的端正恭谨,仿佛陆予樘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陆予樘有些窘迫,识趣地走到萧泓湛身旁唯一的空座前坐下。小声而抱歉地说:“对不住,我来迟了。”
“不打紧。”萧泓湛扫了一眼众人,然后下令道:“方俭,你开始念吧。”
“是,主子!”
陆予樘这才注意萧泓湛的身后站着一人,四十多岁年纪,神情严肃,打开手里的折册,大声清晰地念着。
“七牛巷白府得西坡地三百一十亩,骆家得西坡地三百三十亩,胡家得西坡至大柳树地三百亩,厉家庄得西坡南面地二百八十亩。此处共计一千二百二十亩。”
萧泓湛暗暗观察着眼前那些人的反应。
胡秉皋和厉元亦各自擦着额角冷汗,动作出奇的一致,令人忍俊不禁。骆峰和白仁桧俱是眉头紧皱着。倒是那个厉元亨表情冷淡,据茶慢喝,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样,各位,可有计算疏漏的吗?”沉寂许久之后,萧泓湛突然发话,吓得擦汗的两人同时惊抖。
“我听说陆府原先田地共计一千九百亩。佃户种地以田契为证方才无虞,如今各位在西坡肆意种地,田契却在陆府,那粮产到底算谁的呢?”
环视了一圈,无人敢接话。萧泓湛干脆看向胡秉皋,那人当即坐立不安,发抖站起身来。
“世子殿下,小人愿意收了粮食,将所属陆府的田地尽数归还。”
“噢?你可知我为何先看你?”
“呃,小人……”
这时方俭如判官似的审判道:“胡秉皋身为商会副会长,知法犯法,知其不可为时,不仅不劝阻他人,还跟风效仿,实属明知故犯,不可轻易饶恕!”
“啊,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胡秉皋吓得后退两步,直接跪地磕头,“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还请世子殿下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次吧。”
“你想本世子如何饶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