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陆予樘欲说无词，急得吭吭几声后才挤出一句：“我与殿下相处不长，所以相对话少，并非有意懈怠，还请殿下见谅。”

“相处不长？原来是这样。那陆公子可愿与我相处得久些么？”

“这……”陆予樘想着，说不愿也着实尴尬，若是愿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公子？”

“啊，愿意，自是愿意的。”

“呵，看来我们心意相通，我也是极愿意的。”萧泓湛凑近陆予樘的脸，从他手里取走杯子，目光热切地同时给他斟上了茶。

陆予樘忐忑不宁，实在不明白对方言下何意。

“邳县盛产南茶，据说小厉门的玉露尖堪称仙茶，盛名远负京城。陆公子，不知这茶比之如何？”

陆予樘还在刚才倒茶的余韵里紧张，见问赶紧收回失态，说：“这虽不是玉露尖，也是从同一片茶园里摘下来的，是晚了十日的迟露。玉露尖清香无比，口齿留香名副其实。迟露比不上，却也值得回味，市价是二两银子三钱，非一般人享用得起的。”

“哈哈，看来即便没有玉露尖，我们享用的也是好茶，不能随意辜负呢。”萧泓湛观察着陆予樘的神情，又问：“陆公子有心事吧，我都看出来了。你不妨说说，兴许我可以出手相助。”

陆予樘确实心事沉重，却不想被人窥视出来，当即摇头道：“不不，不算是事。即便有事，此刻也应同殿下赏夜景喝香茶才是。殿下如此情致，正是我该学的。”

“噢，陆公子指什么？”

“我确实心不在焉，能让殿下看出我失礼之处，实在太不应该。看来我该回府好好反思一番才是。”

“原来你想回去了。”萧泓湛放下杯子，道：“来日方长，我不勉强你揣着心事陪坐于此，这便回去吧。”

马车里见陆予樘还是一味沉默，萧泓湛直言不讳道：“我听说邳县大户在瓜分田地，据说就是陆府的，可有此事？”

陆予樘猛地转过脸来，因这话而瞠目结舌。

“陆公子何需为此事烦忧，有我在，定叫他们不日奉还。”

“不，不用劳烦殿下，我、我……”陆予樘羞赧不已，都不知该说什么。

一路送到陆府门口，陆予樘十分感激，告辞进门。萧泓湛意味不明地笑着，直到大门合上，才放下车帘离去。

因陆予樘一直没有回来，湘儿哭得可怜，喜子和小庄怎么哄都哄不好。听到熟悉脚步声进来，喜子顿时欣喜喊道：“是少爷的声音，是少爷回来啦。”

冷不丁湘儿跳下床，光着脚就往门口跑。喜子在后面着急地喊，湘儿却在门口撞到一人怀里停下来。

“湘儿怎么了，这是要去哪里？”陆予樘蹲下来，看着一双肉乎乎的脚丫子踩在地上。

湘儿抱着哥哥的案子哇哇大哭，仿佛被人欺负，受了天大的委屈。

喜子道：“哎呀，少爷！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湘儿想你想得都哭了好几鼻子了。”

陆予樘心虚地抱起湘儿往床边走，说道：“是我忘了时辰。”把湘儿放到床上，他也坐下来，问：“晚饭吃了什么？”

湘儿哭的说不出话，断断续续答：“好、好、好吃、吃的。”

陆予樘怜爱地揉着他的圆脸，哄道：“今天老陆做什么好吃的，连湘儿都说不出来。”

“不、不是、陆、管家、做的。”

小庄忍不下去，抢说道：“晚饭是有人专程送过来的，来人说有位萧公子请少爷吃饭，怕少爷惦记家里，也怕家里等的着急，就前来告知一声。”

陆予樘愕然，没想到萧泓湛如此心细，在外面陪着自己的时候，连府里也不忘一并照顾到，一时不知该怎么想那人。

“哥、哥哥陪、我睡。”湘儿抱住陆予樘的脖子，埋首在颈间撒娇。

“好好，哥哥陪湘儿睡。”

湘儿平复了心情，便不停地问：“哥哥，喜子说你和一个公子出去了，是不是你的新朋友？”

“为什么是新朋友？”

“喜子都不认识，肯定是新朋友。”

“嗯，对，是哥哥新认识的。”

“我也想认识哥哥的新朋友，哥哥什么时候带湘儿一起出去看看好不好？”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他还不算是哥哥的朋友。”

“不怕，那么多人都喜欢哥哥，湘儿觉得你们也会很快熟识的。对了，哥哥，你这次认识的朋友姓什么？”

“姓萧。”

“嗯，那我就叫他小哥哥吧。”

“湘儿不得无礼，你还没见过人家，怎可随意称呼。”

“好啊，哥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那位小哥哥呢？见了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叫他？”

轻拍着湘儿自己也快要睡着时，突然湘儿嘟囔道：“哥哥，湘儿明日还要吃凤髓。”

陆予樘无奈地笑了，那只是一道用茄子做出来的菜，味道确实鲜美。

翻过身看着窗外夜空，回想起下午。有的话怎么想都不对劲，根本不是两个男子间该说的，尤其是还不甚相熟时。听闻京城风气开放，小倌馆热闹堪比青楼，尤其是豪门贵族，养男宠司空见惯。难道世子是此道中人，因此行止如此自然而然么？

且不说陆府如今空有个壳子，往日风光不再，就是衣食无忧，这种事也不是陆家能够容许的。湘儿还这么小，不能让他受到不良影响，而自己也该遵循双亲意愿，循规蹈矩，娶妻生子才是，万不能沾染半点淫奢消遣的风气。

这么想完，心里才稍微安定下来。亲了亲湘儿的额头，又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挨着小身子闭上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