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酉时初刻街市上便热闹起来。此时正值今秋,到处都是笑意洋洋的人群,尤其是米粮铺子门外,打听粮价的种地人难得兴高采烈。
马车小心穿行,载着萧陆二人来到贯城河旁的江南酒楼。陆予樘虽不乐意跟在萧泓湛到处跑,想到吃完饭就能回家,心情到底转好了些。
隔间里萧泓湛并没有点太多的菜,但点了一壶笑醉欢,边与陆予樘眺河看景边碰杯慢饮。
陆予樘不善饮酒,喝得很慢,又要应付萧泓湛问话,气氛倒是融洽。
“陆公子从前看过这景吗?”
陆予樘看了看窗外道:“曾经和几个好友登上淮华寺的钟楼,看过贯城河的源头。在那里,景致更壮观些。”
“是么,陆公子给我指了一个好去处,改日我也去淮华寺,看看那里的贯城河。陆公子的好友经常会到府上做客吗?”
陆予樘神色黯淡道:“年少时经常相互上门玩耍,可家里遭遇变故后,加上他们各自家中也有变迁,来往几乎就断了。平日都是书信往来,只逢年过节才聚一聚。”
“这么说,陆公子平日都是独自往来?”
“算不上往来,我现今在家研习书本,除了偶尔送弟弟去私塾,并不出门。”
陆予樘说这话只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善交往沟通,企盼今后再别如今日一般四处游逛。
萧泓湛却怀着心思,颇有深意看着陆予樘微醉的面容。
被盯得不自在,陆予樘也主动找起话来,“殿下怎么认识武光灿的?”
萧泓湛眼睛微眯了眯,道:“来此地以后他自荐上门。陆公子与他相熟?”
“算是吧,他是我幼时同窗,那时两家也有走动,我们还上过同一间书塾。”
“是么,那是我眼拙,竟没看出来。”
“殿下住在哪?”
“城南客栈。”
“殿下住客栈,不会在此地久留吗?”
“陆公子这么问,可是希望我能久留?”
陆予樘舌头打结,结巴道:“是、是在下唐突,不该、不该窥探殿下。”
萧泓湛心情愉悦,笑道:“若是如此,陆公子可否答应改日陪我一起去淮华寺?”
陆予樘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下楼梯时,大堂里有一桌客人正是嬉闹说话,声音正好清楚的传过来。
“一亩地核算下来连二两银子都没有,哈哈,可把他们眼馋坏了。”
“就这少爷还觉得亏了呢。他家的田地不占白不占,厉家庄就占了三百多亩,还不是照样没事。”
“这叫什么?饿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
陆予樘本就喝得有点多,此时脸色更是难看,脚步都不稳了。一个不小心没踩实楼梯,脚底打滑,硬是抓住楼梯扶手才没摔下去。
萧泓湛就在身侧,从隔间里出来看他还好好的,那酒也不算贪杯,怎得还没吹风就走不稳当了么。暗自好笑,却发现陆予樘脸色越来越差。“陆公子可是酒劲上头了?”
“不,没事,出去就好了。”
那桌人早已闭了口,在看到楼梯上下来的身影以后,都脑袋深埋,深怕被人看到正脸。
从酒楼出来以后,外面天色刚暗下来,吹了风陆予樘的思绪清醒了些。眼见苏义熔附在萧泓湛耳侧说话,也不好意思在叨扰,便抬手作揖道:“今日承蒙殿下关照,在下荣幸之至。只是打扰多时,不便再留下,这就告辞。”
萧泓湛显然并不打算任由陆予樘脚痛酒过自行离去,指着停在跟前的马车说:“既然说是关照,马车当前,岂有丢在路上的道理。陆公子若是不弃,不如再由这辆马车送回家吧。”
陆予樘还没来得及拒绝,如下午那般,那车夫迅速摆好了脚踏,苏义熔也走到身边用不可抗拒的眼神注视着,仿佛他若是不肯,他们便要强行动手似的。
再次与萧泓湛在车厢内独处,酒气隐隐让人不安。车帘揭开半边,可以看到门口两个身影,还有外面的灯火和行人,陆予樘这才稍安。
“邳县的夜晚和京城一样热闹呢。”萧泓湛忍不住说了一句。
陆予樘不知如何应答,迟疑着嗯了声。
“你的脚还痛不痛?”不知过了一个多时辰,萧泓湛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
陆予樘先是一愣,随即动了动脚,答道:“承蒙殿下关怀,伤处已经好多了。”
“真的?”萧泓湛说着,准确地捉住那只脚踝捏了捏。
陆予樘有点惊慌失措地说:“殿、殿下,真的没事。”
“那就好。”萧泓湛松了手,朝外面喊:“找个河边茶馆,过去坐坐。”
对于萧泓湛这人的脾性,别的不知,这独断陆予樘算是领教了半日。况且身在车上,跳下去直接跑是不可能的,实在有违礼数体统,也没那个本事。
为了清静,马车来到远离街市中心的一处露天茶馆。此处人少些,但也不失热闹,不算宽敞的河道上都是店家准备的游船,坐在里面赏景颇为惬意。
“午夜江声推月上,浪花如雪寺门前。今日暂且领略这午夜江声,陆公子答应改日带我去淮华寺的,到时在谈浪花如雪可好?”
陆予樘看着河岸渐渐远去,点头应道:“殿下雅兴,莫敢不从。许久没来过这里,我也很是怀念水上夜色。”
小小的船屋摆着茶几,两人盘膝而坐刚刚好。外面船头是船夫,船尾站着时刻守卫在侧的苏义熔,甚是清静。
“陆公子是向来便话少呢,还是面对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怎会,只是久不出门,一时觉得景色怡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果然是没什么可说的。”萧泓湛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