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善恶（1 / 2）

白游回到住处，见弟子们都不在屋内，正合心意。

他打开信，信上墨迹早已干透，每个字都是工工整整的楷书，横平竖直，不带一丁点儿潦草：

“阿游，见字如面。当你见到这封信时，应已通过第一轮试炼，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祝贺你，因你今日已比昨日更好。我有要事须下山一趟，若遇到困难，你可带上这封信，去找庭珏掌脉商撷叶，她会帮你。阿游学成之日，就是我归来之时。商栩。”

商栩的语气平素朴实，没有用太过复杂的字眼，白游结合近日所学，疏通几遍，就已大致读懂。

“不趁着旬休出去走走，反倒在屋里窝着读书，我该用‘如饥似渴’来形容你吗？”

他读信入神，未曾察觉背后有人来了，吓了一跳，连忙将信夹进书中，慌乱地把书合上：“萧闻歌。”

白游的小动作被萧闻歌看了个真切，但他还不想也不能让萧闻歌知道，他和商栩是什么关系。

“白游，”萧闻歌语气淡淡，“我打听过了，你并不是和我们一起上山成为新弟子的，在这之前，你已经在商掌派的画影阁里住过一段时日。”

白游没有说话，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和商栩究竟算什么关系。

萧闻歌又道：“像你这样的人，我们凌虚派也有很多。曾跟你提过的那个堂兄，就因为是我父亲的侄儿，从小就被送到派中，十几年来，除了吃喝玩闹，欺负其他弟子外，什么都不会，根本是个酒囊饭袋！”

“我不是……”白游着急辩解，话头刚起又被萧闻歌打断。

“你看起来是比我堂兄努力，但你既然认识商掌派，又何必大费周折，来剑庐试炼呢？有掌派为你作保，无论在试炼中获得什么样的成绩，都会被留下来，这对我、对其他新弟子来说，不公平。”萧闻歌冷冷地看着白游，他以为这些不公平、不合理的事发生在凌虚派也就罢了，没想到在东曜剑派也能遇上。

白游深吸口气，原来萧闻歌是这样想他的：“你误会了，我虽然不是和大家一同上山，但我与商掌派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为人正派，又是尊长，不会为了我这样的无名小辈破坏规矩。若我不能在试炼里胜出，同样会被驱逐下山。”

“你没有说假话骗我？”

“如有欺骗，我将被逐出东曜，再不能回来。”

萧闻歌没想到白游会为这种事赌咒发誓：“发誓就不必了，你刚才急急忙忙藏什么，给我看看，我就相信你。”

白游脸色一白：“我知道，书是你借给我的，你要拿回去，我即刻就还。但其他的……不能给你看，对不起。”

说完，白游抽出信笺，塞进怀中，像宝贝一样地捂好，然后把书放在面前的案几上，转身跑出了门。

空空荡荡的房内只剩下萧闻歌一个人，他解**后背囊，将七八本画册按阅读顺序收整好，揭开白游的被褥，塞了进去。

“是我没有看清楚，你哪里傻？你一点都不傻。”

白游想着商栩的信和萧闻歌的话，独自在剑庐内走着，不觉间来到崖边的一泓山泉处。这道山泉甘甜凛冽，剑庐弟子常取用山泉水用以铸剑。

“呜呜呜……呜呜，呜……”忽然传来一阵哭声，谁会在这里哭呢？

白游寻了一圈都没见着人，原来有个“小粉团子”躲在一块巨大山石后面抹眼泪，怪不得刚才没有瞧见。

“粉团子”蹲在地上，约摸五六岁大小，正哭得梨花带雨，好不难受，让白游想到了从前挨打受罚时满心委屈的自己。

“你怎么了？我可以帮你吗？”白游蹲下去，用袖子给他擦眼泪。

“粉团子”看了白游一眼，见他面容俊秀，语气和蔼，于是哭嚷道：“师父好凶，骂我字写得不对，还打我手心。”

白游猜测他应是“正蒙班”的试炼弟子，这会儿还在学识字断义。

“你还小，不会写字很正常啊，与其在这里伤心难过，不如告诉我哪个字写不对，说不定我可以教教你。”从前商栩会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他也学着摸了摸“粉团子”的额发。

“就是、就是我自己的名字，我叫戴飞。”他说完，又号啕大哭起来。

正蒙班的先生教了他十天，还没教会他写自己的名字，怪不得生气打人。

这两个字，白游都学过，他以手指蘸着山泉水，在石壁上写了一遍，又抓着戴飞的手，教他写了一遍。

“物得增益曰戴，如鸟展翅曰飞。”白游认真地将这两个字拆解开，教给戴飞，以音相形，以形释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