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思成（1 / 2）

夜色如魅，一盏烛火燃尽，画影阁中一片沉黑。床被白游“霸占”，商栩只好静坐练功，调息吐纳，闭眼冥思也是东曜内功“凝心纳气决”的修习方法之一。

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边泛起黎明微光。东曜剑派的弟子寅末起床，卯正即开始练功。

白游醒得早，睁眼的时候看见商栩站在窗边，用一支小刷子刷去窗前兰草叶片上的灰尘，又为它浇了些水。

“有一段时间不曾亲自照管它，感觉长势不如之前好了。”商栩像是在对白游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休息了一晚，白游身上的伤颇有好转，正要感谢商栩，画影阁外却传来一阵骚动之声。

商栩耳力甚好，隔着一重院门，将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快去翠幄亭那边看看！听说有人要跳崖轻生！”

“轻生？能通过考验留在山上已属不易，有什么想不开的？”

“谁知道？学完三年，没能被师父收为入室弟子呗。”

“各位尊长名下的入室弟子就那么几位，岂是人人都能贪图这份机缘的？”

院外弟子议论纷纷，商栩打开院门，回头对白游道：“想看看吗？”

白游点了点头，跳下床穿好鞋子，一路小跑到门外。

东曜剑派因山势而建，后山坐西朝东方向鳞次栉比的即是东曜普通弟子的居所，商栩所居的画影阁对弟子房遥遥相对，地势甚高。画影阁之侧，有一条小路绵延伸展开去，路的尽头有一处凉亭，名为“翠幄亭”。

东曜在山，阆仙在谷。身处翠幄亭之内，放眼可见东曜山围苍峦耸翠，下临阆仙深谷白溪绿甸，清风徐来，雅致非常。

此时小路上堵满了人，两侧即是深谷，十分危险。还有些想看热闹却又挤不过去的，便占据了画影阁前一方空地。

“你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是骆江行门下首徒，孟旸的声音。

商栩回头，见叶敬吾和孟旸两人一同走了过来，他虽是这二人的师叔，却只比他们略长两三岁而已。

叶敬吾朗声道：“诸位不记得现下是什么时辰？入门时就教过的规矩，是否需要我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见叶敬吾和孟旸一起来了，心下早已明白几分。叶敬吾是掌门任青霄的首徒，而孟旸是掌派骆江行的首徒，商栩则是本人在画影阁外静静瞧着，此事惊动了三位尊长，不知闹到最后要怎么收场。

叶敬吾站在画影阁前，肃目凝视，弟子们当即安静下来，没有人敢继续议论。

“孟师兄，劳烦你帮我一个忙。”叶敬吾对身边的孟旸道。

“叶师弟请讲。”孟旸微微颔首。

“还请孟师兄代我前往演武场，凡是在你之后到的，名字记下，每人杖责二十。”叶敬吾似笑非笑地扫过看热闹的诸位弟子，“今日我受掌门所托，临时考校诸位武学，排名靠后者，自有门规处置。”

话音甫落，诸位弟子顿时没了心情，争先恐后赶往演武场，虽然孟旸没有叶敬吾那么严格，但谁又愿意在考校中挨罚丢脸呢？

孟旸侧过身，给弟子们让道，又低声对叶敬吾说：“师弟真是好手段，我可没听说掌门要临时考校弟子武学。”

叶敬吾神色严肃：“事急从权，这么多人都堵在小路上，有些弟子学艺不精，若掉下山去，把命丢了，我们东曜如何向他们家人交待？”

孟旸笑了笑，拱手道：“好，我这就去演武场帮你看着。”

待孟旸离去，叶敬吾才过来对商栩行礼：“商师叔。”

商栩礼貌地点头回礼，叶敬吾作为掌门首徒，在两年前的合山围中，因其表现超凡，与庭珏弟子林芳存、阆仙首徒崔墨周并称为“中道三杰”。

“到底发生了何事？”商栩对门中人事不甚熟悉，问道。

叶敬吾抱拳：“说来惭愧，这名弟子叫金思成，入门时录在我师父名下。这一两年来，新进弟子基本都由我教授。昨夜他给家人的信中说，东曜剑派待弟子十分苛刻，行文中有诽谤抹黑之意，被我撞见，训斥了一番，他一时想不开，便说要寻死。”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往翠幄亭而去。

山路小道的崖壁上长着许多树，无人修整，任其自由生长。翠幄亭前面的一棵松树，根扎进崖壁里，树干却向外伸出一丈长。金思成就站在那棵歪脖子树的树干上，颤颤巍巍的，衣袍被山风吹得烈烈作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