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1 / 2）

从皇城出来，伏夜游荡在街道上，嘴角笑意早已消失，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客栈前。

伏夜停下脚步，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屋檐上，坐了下来，扯下腰间酒葫芦，对着月光喝着酒。

伏夜闭了闭眼，风愁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你早就不爱克莱尔了，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自己看么？”

“你看看你，眼里没有一点爱意，有的只是被拆穿后羞愧的怒意。”

“你只是爱过。”

“伏夜，醒醒吧。”

风愁说的话，把她一直自我欺骗的那一层硬生生捅破，将她压抑在心底的愧疚、不安、难堪、怨恨全都一一剥开，呈现出来，让她无法反驳，无言以对。

害怕的事情，终究被说了出来，她已经不清楚到底是从何时起，脑海里克莱尔的脸庞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就连那时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刻骨铭心的痛，都讽刺的随着时间慢慢消散而去，再去回想却怎样都回想不起那时像是要死了一般，如此心痛的感觉。

她怨恨自己会不记得克莱尔的长相，惊慌心里的那个女人正渐渐淡去，不安自己终有一天会忘记对那个女人的感觉。

她愧疚因为自己自私的想法，利用多于情，将她当成替代品让自己这个胆小鬼心里舒服一些。

她一直都在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克莱尔，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只爱一人的样子，来欺骗自己。

直到这执迷不悟的假象终于被拆穿，她心底顿时涌起一股解脱的感觉，下意识地在心里冒出了一句话。

“啊……终于解脱了。”

可就是这种感觉，却令她发狂，令她愤怒，令她难堪，令她整个人都深深陷进泥潭般的愧疚感里，无法脱离。

伏夜闭上眼睛，血泪从眼角流下，苍白的脸庞出现两道血痕，模样颇为骇人。

“怎么毁容了？”

惊慌失措的声音令沉浸在思绪中的伏夜立马回过了神，睁开眸子，便看到面前那双充满了担忧跟焦急的蓝绿色眸子，又是一阵晃神。

伏夜并未说话，只是盯着她，一眨不眨的盯着。

被直勾勾盯着的多于情脸色红了红，抿着唇，从怀里拿出手帕，轻柔地擦着她脸上的血痕，见擦完之后并没有伤痕，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多于情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此时的伏夜脸色实在是太过悲伤，连带着多于情的心也是一阵紧揪着的疼，她不想对方露出这副神情。

听到她的心声，伏夜眼神暗了暗，随即压下心底所有的思绪，脸色恢复如常，嘴角笑意重新浮现。

“情儿，怎么还没睡？”

见对方不想多说，多于情心疼她的隐忍，也有些失落对方的隐瞒，但也善解人意没有继续追问，只柔声说道：“你还没回来。”

闻言，伏夜怔住，随即微微一笑，声音有些枯涩，说道：“我回来了，我们睡觉吧。”

多于情朝她温柔地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好。”

两人回到客栈里，多于情困倦不已，没撑多久，便已经安然入睡，伏夜坐在凳子上喝着酒，眼神瞟向床上。

她仔细认真地看着少女的五官，眼神细细描绘着，看着看着，便入了神，不厌烦的一遍又一遍，忘了时间。

直到天亮，直到少女缓缓睁开惺忪的眼，一双蓝绿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慵懒一丝迷糊，突然感觉不对劲，一抬头，便发现一双灰暗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顿时吓得立马清醒了过来。

“你…一夜没睡吗？”

伏夜并未回应，在那双蓝绿色眸子睁开的瞬间，她顿时了然，这孩子，其实跟克莱尔一点也不像，唯一相似的也就只有那眸色。

她一直以来，都只是看着对方的眸子，不看其他，也从未真正注意过其他，如今换了一种心态来看，心里着实惊艳了一把，但随即又是歉疚。

多于情性子温柔，善解人意，眸子里永远都带着柔和的光，本身就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伏夜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情儿，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啊。”

多于情：“……”

这人是怎么了？多于情已经被伏夜的种种失常吓到了，但是听到夸奖，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下意识捏紧了被角。

看她这副小女人娇羞的模样，伏夜眼神暗了暗，这情根深种的模样，比神御差不了多少，但神御善于隐藏心思，多于情就好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