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2 / 2)
霎时间,太子一颗心跌碎谷底,面如死灰。
别人一片粉色喜气洋洋,唯有太子低头默默长蘑菇,足见他的脑回路与别人不是一路。气恼的太子怒拔小脑袋上疯长的蘑菇,撒气道:“孤就跟你赌——如若你输,从今往后不许再出现在孤的面前,不得再踏入东宫半步!”
“殿下,你又何苦与一个姑娘家较劲呢?”沈昀实在看不过眼打算从中调停,他是不知梁羽仙棋艺如何,但他知道太子棋艺绝对高超,举国上下难逢敌手,岂会让他拿这种事当赌注击退梁羽仙呢?!
梁羽仙却很冷静:“如若我赢呢?”
“你赢?”太子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翘起下巴:“那孤便愿赌服输让你治疗。”
梁羽仙摇头:“太子殿下的眼疾并不一定就要由我来治,而我也不是非治不可。”
太子一听,心里反倒不舒服了。他拧眉半晌,负气道:“如若你赢,孤凭你处置!”
富贵与沈昀骇然:“殿下!”
梁羽仙失笑:“太子乃大魏储君,大魏的未来之主,无人能够轻言处置。”
太子干瞪眼:“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梁羽仙竖起一根手指:“如若我赢,我只要殿下做一件事。”
太子埋头沉思,再抬起来反问:“做什么?”
她双眸含笑,笑意愈深:“这得比过才知。”
简而言之空口套白狼,与‘凭她处置’别无二致。富贵拿惴惴的眼神询问沈昀,生怕比‘凭她处置’的意思还更凶猛。然则沈昀自己带来的人,跪着也要坚信着。至于他们的太子……
虽然应承了梁羽仙,可为了不被单独留下再次上演昔日惨剧,太子让沈昀代他执棋,由富贵负责说棋作笔录。于是庭间草木茏葱,微风簌簌,但闻室内水声沸腾,不多时煮茶的宫女又一次斟上茶水……
这已经是第五泡了。
沈昀额前流下一滴汗水,执白子的手迟迟未再落下,最终他无奈妥协,乖乖把棋子放了回去。
“……殿下,我们又输了。”
太子的脸如乌云蔽月,简直黑得一塌糊涂,怒掀棋盘掐倒沈昀:“是你!肯定是你这该死的混球里应外合故意下假棋设假局来坑害孤的!!”
眼看太子和沈昀又要掐起来,苦命的富贵赶紧扑过去劝架。
梁羽仙扶好被掀翻的棋盘,收起没被践踏的黑白棋石,将宫女新泡好的钟黎湖碧螺春捧在手心,闻着淡淡茶香,细细品味。
两局之前他们已经就同样的问题刚掐过一轮,彼时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才刚梳整,这回又乱了。
他们统共下完五局,最终以梁羽仙五局四胜的巨大优势完胜太子。
五局四胜是一种什么概念?要么精通棋弈的太子殿下浪得虚名,从前根本就是其他人给奉承的;要么就是梁羽仙的超高水平在太子之上,并且拥有绝对的碾压性。
富贵拉开两人忙说好话:“殿下如今目不能视,输棋也是在所难免。”
太子盘腿拍膝,心觉有理。
可刚被抡过一拳的沈昀在旁边冷冷打岔:“太子日前也与微臣下过几场,不也每场胜利?”
“……”
太子立刻嗤声:“那只能说明你的棋弈之术比她不行,不能代表孤的实力。”
被反将一军的沈昀哑口无言。
梁羽仙从善如流:“殿下杀法精谨,几次逼得我棋行险招。如若双眼得以复明,恐怕我手下这些黑子定被撕杀个片甲不留。”
太子心里稍稍舒坦些,可一想到自己惨败至斯,说不定真是沈昀和梁羽仙合伙设局坑害自己的,没由来又不高兴了。
这一次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在不高兴什么,只当是不高兴被坑蒙了。
“不过今日我算大开眼界,想不到梁姑娘的棋艺竟有这般好。”沈昀帮着富贵收拾被掀翻四落的棋子,边捡边说:“就是我观梁姑娘的棋路,总觉得与殿下颇有些相似之处。”
富贵闻声抬头:“世子您还真别说,刚刚奴才在旁边瞧着也是这么觉的。不过奴才不是很懂这方面的学问,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太子愣了愣,他仔细回想刚才的棋局,因为身在局中只管拼杀,他浑然没有察觉出来。
像吗?
梁羽仙搁下天青轴荷瓣茶盏,将落在脚边的一粒棋子信手拾起,轻轻握在手心:“还好,多得师父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