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妇(1 / 2)
屋子里头骤然安静, 令本已走到院子的沈荀不禁生疑。他忍不住想要往回走, 却被沈昀一把扯住:“圣上有令,难道你想违抗不成?”
一旦牵扯到皇令, 沈荀自然不敢再往回走去, 只是他冷冷回眸:“难道你还要继续向着那个女人吗?”
沈昀动作微滞,他一点一点松开手:“那爹呢?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她?”
“不是我在针对她,是她处处针对我。”不光因为张氏的事,沈荀直觉沈昀的变化也与那个女人有关系,“我听管事的说了,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家里小事不断大事频频。在那之前的这些年, 夏氏与你娘一直和睦共处,玉姝也是乖巧懂事居多,我俩夫妻本是同心敌忾,咱们父子之间何曾像现在这样反目近成仇一般?我不相信这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你却一而再地听任信奉, 甚至鬼迷心窍到将她送入宫去!”
事到如今就连太子也明显受到鼓动,沈荀眸光一暗,绝不能再放任下去:“她分明是想离间我们一家人, 你当她怀着什么好心?”
沈荀怒指屋子那头:“那个女人满心都是阴谋诡计, 就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如今可好,你看, 她借你接近太子, 再伺机接近皇上, 天晓得她究竟抱持什么目的!而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插不上任何话,难保她不会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要了我们沈家的命!”
“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她这是在利用你!”
沈荀振振有词,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严父狠狠训斥不懂事的儿子一般。
沈昀沉默,却没有因为沈荀的训斥显露愧色,而是越渐拧眉:“最近家里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也确实是梁姑娘来了以后才会一件一件被披露出来的……可是爹,难道你就不曾想过为什么吗?”
沈昀想到梁羽仙曾说过的话:“爹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家,在每个人或被迫或刻意地努力粉饰太平下,这个家早已千仓百孔、面目全非。”
他一抹额:“是儿子没用,就连儿子也在自欺欺人,刻意蒙蔽在这片表象之下。可爹呢?难道爹不也一样吗?”
沈昀没有回避,直勾勾地望向他,沈荀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冷却。
“爹明知母亲心中的疙瘩,又怎会不知道她与几位姨娘之间的关系疏冷?爹为了其他女人早已冷落母亲许多年,又何来同心一说?我们父子之间的矛盾起因,不是因为梁姑娘做错什么,而是因为她将我们不愿面对的事实揭露出来。她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们彼此互相埋怨,互相牵怒……”
沈昀沉声道:“就连玉姝,无论你我甚至母亲,我们都从来没有了解她,根本就不懂得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事到如今你还在帮那个女人说话!”沈荀暴喝一声:“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女人?!”
沈昀张了张嘴,心中怔忡:“不,我没有。”
“够了,你真是被她迷昏头了,到现在还不识悔悟!”沈荀暴跳如雷:“我这要是没回来,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把她娶进门了?!倘若你敢背着我干这种事,我连你也一并扫地出门!”
沈昀欲言又止,却被沈荀烦躁地打断了:“从现在开始,家里的事你且不用去管了,我会另派人手去跟进,你自己收心养性好自为之——”
“另外太子那里,为免日后牵连全家,明日我便会替你递请辞令,替你辞去太子卫率一职。”沈荀负手抬头:“待过阵子我自有安排,替你向圣上请旨铨选,送你往南营历练几年,你且在那边好好待着,暂时不用回来了。”
“你要我辞去左卫率一职,还要我去南营?”沈昀心下一沉,交境南营远离京师,此去一别少说也要三五年,而这三五年间政局万变,不说现在太子处境危险,倘若他在这种节骨眼‘自请外调’,今后恐将再回不到太子身边。
沈昀面色发白:“爹,你这是要将我从太子身边剔除吗?”
沈荀眸色一暗:“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你好。”
“为我好?”沈昀一字一顿冷声道:“当年你也是说为我好,才将我送去太子身边侍读的。太子正式部署东宫属官的时候,你还曾问我是否有把握能拿下一官半职,你说务必要成为太子身边的左臂右膀,这也是为我好。可如今呢?如今你在这种时候叫我离开,你让太子怎么想?让其他属官怎么想?我这一走,今后再别想重获太子的信任,难道这样还是为我好吗?!”
沈荀压着怒气:“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只管听我说的就对了。”
沈昀却不领情:“我不懂?我已经不是三岁孩童,早已有分辩事非的能力,孰是孰非我懂,也分得清楚。倘若阿爹不肯说实话,那我也不需要懂。”
“你!”沈荀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爹,我说为你好,难道还会害你吗?!你现在不赶紧从太子身边脱身,等日后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为什么要脱身?”
沈荀噎声,闭嘴不语。
沈昀总算意识到他直觉的不对劲出在哪里:“阿爹,你是不是瞒着什么?你急于要我脱身,究竟与太子有什么关系?”
沈荀面色阴沉,只说一句:“我不管你与太子是否私交甚笃,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想方设法撇清关系,莫到日后连累我们整府上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