讳和(1 / 2)
听见皇帝将注意力转移到梁羽仙身上, 除了孰事无睹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 富贵与沈昀皆是身体绷紧。
梁羽仙身子微倾,恭身一拜:“民女梁羽仙, 叩见陛下。”
这一拜并未能够立刻起来, 因为皇帝没有免礼,也没有说话。片刻的沉寂令屋里的其他人皆为之心惊胆战,沈昀一咬牙:“回陛下,梁姑娘本是臣从青叶谷特意请来为家母治病的。青叶谷医名远扬,梁姑娘医术高明,恰逢殿下身体不适,臣斗胆请她入宫, 希望能够借助闻名于世的青叶谷医术为殿下根治顽疾。”
沈荀立刻横了儿子一眼,别人自己不会解释,轮得到他来帮什么腔!
梁羽仙微微侧身,瞥向跪在左前方的沈昀侧庞。他凝眉沉色, 谁也没看。
“原来如此, 想不到这般年轻的姑娘竟然已是如此出色的医师。”皇帝摸完胡子,慢条斯理地把手放下:“既然梁大夫是为令堂的病情而来,不知令堂如今可是已有康复?若是身子健朗, 怎不见她出门相迎?说起来, 沈卿适才明明就说归家一趟是因内子患疾……怎么?还没治好么?”
说到这事,沈荀面露尴尬, 心虚地垂下脑袋。
皇帝却没有看他:“据朕所知, 梁大夫入京也有好些时日, 倘若这都不能治好夫人……朕又怎能确信她能治好太子?”
沈昀暗暗皱眉:“回禀陛下,正是因为在梁大夫的诊治之下,苦扰家母多年的病痛的确有所减轻与好转,臣方得以确信她的能力,进而举荐入宫,为太子诊治……”
“哦?”皇帝神情淡然:“那太子的病,可治好了?”
沈昀张嘴哑然,沈荀趁势说道:“陛下,微臣此番归家本意也是为了内子的病。内子患病已有好些年头,请过的大夫数不胜数,可是一直不得根治,只怪微臣以往一心卫国,时常不能留在家中陪伴妻儿,只好将府中事务全都交给臣的长子昀儿打理,可谁成想……”
沈昀皱眉看向他的父亲。
“谁成想,昀儿终是年纪尚轻,很多时候处事不周思虑不全……这位梁大夫在行医方面确有几分本事,只是到底经验不丰医识薄浅,昀儿也是事急心切,方会莽撞决策,竟将她送入宫中。”沈荀一脸苦楚:“事到如今内子的病越渐严重,这些都是臣的儿子一意孤行所生出来的祸事,臣疏忽有错,臣也认了……可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性命,臣万不敢再继续放纵下去!”
沈昀难耐焦虑:“爹……”
“闭嘴,你个不孝子!”沈荀怒声喝止:“你害你娘还不够,难道还想害了太子殿下吗?!我不管那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从现在开始你娘的事你别管了,家里的事你也别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错在哪里!”
沈昀面色苍白,当接收到他爹警示的眼神之时,十指紧紧蜷握起来。
富贵皱眉打量,着实有点看不下去,可他抬眼看见皇帝面无表情的脸,以及站在身边的吴德馨,想出头的心又蔫了回去。
“夫人此次昏迷确实是民女失误所致。”
沉默许久的梁羽仙一说话,堂上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她神情冷静,似乎并不像是为认罪:“夫人贵体欠佳,好不容易有所恢复,轻易是不能受刺激的。倘若民女能够及早提醒世子的话,世子定不会让侯爷与夫人起争执,导致夫人怒极攻心口吐血沫,至今昏迷不醒。”
沈荀一句一意孤行把问题全栽沈昀身上,那是因为知道沈昀在面对家丑传扬出去必须谨慎,他在皇帝跟前对家族名誉必须维护。
纵然这个儿子正在日渐脱离他的掌控,可到底还是他所熟知的儿子,是他教出来的儿子。
沈昀敢于将谋害主母的夏氏扭送官府,却不代表他真的会不顾家族名誉与利益去将他的父亲推向火坑,所以就算沈荀真把全部的错过推过沈昀,沈昀心中有怨有怒却还是咬牙忍了,一句不说。
但那是沈昀的束缚,不是梁羽仙的。
沈荀一脸屈怒:“是,我承认我确实有错,实不该在那种情况下与她发生争扎。可内子平素只是偶有头痛,却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吐血昏迷!分明是你用药不当,又或者是治疗错误,方致使她的病症加重!”
“近来民女与济善堂陈大夫有些合作,有关于夫人的病症用药我与他曾商讨过,在民女进宫这段时间也是由他代为负责看顾夫人的病症,并且还有宫中御请的林太医同时看护。倘若真有用药不当或于治疗不对之处,陈大夫与林太医必会第一时间将其指出。”梁羽仙道:“再者夫人病征特殊,并非曾经误诊的头风,而是盅毒。换了治疗的方向与方法,清除血毒之后的情况自不相同。更何况府中有人毒害主母,世子护母心切,却遭侯爷谩骂与毒打,若非如此夫人怎会怒极攻心伤心欲绝,进而吐血不止晕倒过去呢?”
“归根结底,还是侯爷所导致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