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画中人(2 / 2)
沈洵拿过她手里几乎见底的茶杯,道:“那画上写着的纪月坊,便是太后的出身,也是这幅画的出处。”
姜拂月对上他的目光:“太后原是纪月坊的?”
“你知道纪月坊?”
她笑了笑老实答道:“我才问过徐愠。”
沈洵点点头,也不想将里面的东西讲的过深,便简单道:“太后原是纪月坊独占魁首的舞姬,而你手上这幅画,是她第一次上渡月台跳舞的时候,宫廷画师所绘。”
他也没解释渡月台是个什么,只捡着重要的说:“差不多的画一共有七十二张,皆卖给了当时被一舞倾倒的人。”
“只是后来太后入宫,得天子娇宠,先帝下旨,勒令将这七十二幅画尽数收缴,任何人不得私藏太后姿容,违者重惩。”
沈洵眼神意味深长:“可是不管如何恩威并施,折腾了几月,最后也只收回了七十一幅。”
姜拂月道:“那我这幅就是……?”
“那红衣红妆,极像太后年轻时候的模样。更何况,画末还盖着纪月坊的印章。”
姜拂月听完愣愣的,半晌消化不了这些繁杂的信息。
沈洵没再给她灌输别的,略微思索道:“那副画,你最好别带着。不过既是父亲的遗物,若实在想收着,小心藏住便是。”
“先帝虽已不在了,但若有人想拿这个挑事,你也是说不清的。”
姜拂月认真地点点头,脑子里却尽是一片乱糟糟。
“爷,你怎么不追问我爹爹的身份?”毕竟照他这样说,敢藏着这幅画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沈洵闻言好笑地扬了扬眉:“问你?难道你知道?”
“……”姜拂月挫败地摇摇头。
“你若是知道,恐怕就不会轻易将这幅画给我看了。”沈洵悠闲地喝了口茶,突然笑了一声,“傻丫头。”
姜拂月心跳倏地漏了一拍,竟觉得这句笑骂莫名有些亲昵的味道。
窗外秋风正无边,有些拂过光秃的枝头,有些走过檐边的青瓦,还有些落在人的心头,荡出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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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愠和江璟一行人出去得晚,回来的时候没能赶上午饭,而姜拂月吃得饱饱的,正看见他们灰头土脸地回来。
沈洵也不意外:“如何?”
其实两人形象上倒不算狼狈,就是脸色不太好看,显得那股铩羽而归的气息更浓郁了。
徐愠郁闷地拧着眉:“江璟先去探了一下,看到那老鸨身边暗处守着几个人。”
“原本我们想下黑手,又想到爷说要声势浩大,就直接带人冲了进去。”
“结果不知道哪里又出来一伙人,我们这边的人数就占不到什么优势了。”
“这便算了。”徐愠咬了咬牙,“这城守府都是养的什么软脚虾,打起来一个缩得比一个远,我真是恨不得上去一人一脚!”
纵使他和江璟身手再好,那也敌不过对方那么多人。
本来去的路上一个个还群情激奋的,不知怎么到了地方就全蔫了。
徐愠抹了抹脸上的灰,还是气的不行。
沈洵听完问道:“所有的府卫都后退了?”
“是啊,气死我了!”徐愠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因此最讨厌这样的懦夫。
若是知道自己不行,那便不要来担这个职位便是。偏占着茅坑不拉屎,到了上阵的紧要关头才说自己不敢,这不是坑人嘛!?
江璟看他气得要背过气了,拍了拍肩算是抚慰,徐愠火气倒也真的好像没那么大了。
沈洵从江璟那里拿回那片代表城守府最高指令的腰牌,淡淡地勾了勾唇:“一部分人临阵退缩尚还情有可原,全部都是这样,未免太明显了些。”
姜拂月目光落在吴庆华不情不愿交出去来的黑色鎏金腰牌上,有点明白:“是吴庆华示意的?”
沈洵随手将腰牌掷于桌上,目光清寒:“他要闹腾就随他去吧,左右也闹腾不了几天了。”
“拿老鸨的事,我们几个晚上再去。”
江璟问道:“还带府卫吗?”
姜拂月本以为那些府卫一点作用都起不到,应该是不会带的,
谁知沈洵竟微微颔首,修长的食指又隔空在姜拂月额上虚点几下:“晚上你跟着我。”
姜拂月雀跃地点点头。
“徐愠和江璟带着一众府卫去前门堵着。”
江璟跟了沈洵很多年,迅速反应过来:“吸引注意力?”
“嗯。”
江璟眉头一皱,看向姜拂月:“爷,就她一个人,会不会不太保险?”
沈洵道:“你和徐愠已经露过一次面了,晚上突然不见,容易被怀疑。”
江璟这才点头,表示比较能接受这个说法。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就放江璟和徐愠下去沐浴吃饭了。
“现在安心等着天黑就是。”
外面的天空还很明亮,但因为是中秋,姜拂月知道,晚上的时候,那里将会有一轮皎洁的圆月升起。
黑夜里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若是幸运的话,或许还能见一见红月当空的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