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孟夫人给水夫人使了个眼色，道：“芙蓉她向来口无遮拦，姑娘不要见怪。”

水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道：“你多大了？我看你比我小不了多少，不如就叫我水芙蓉吧。我喜欢别人叫我水芙蓉，这是公子给我取的名字。”

孟夫人嗔怪地拍了一下水夫人的胳膊：“哪有这样的规矩。”

水夫人撇撇嘴：“公子说了，规矩并不重要，我也讨厌规矩。”

孟夫人又道：“若是人少，规不规矩的自然不重要，可这么一大家子人，每个规矩怎么成？”

水夫人：“就你规矩多。你不是还要去看李夫人吗，还不走。”

孟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却当真起了身：“芙蓉说得对，我确实也该走了，手头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又嘴笨，不太会聊天，姑娘若是无聊，可以找水芙蓉和青岚，她们清闲又得趣。”

水芙蓉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跟她说的，你先走吧。”

送孟夫人出了门，水芙蓉立刻放松下来，弯腰抓了一把果盘里的干果，一面吃一面偷偷看我，道：“你当真是公子的侄女吗？”

“这还能有假？”

她点点头，又道：“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那你怎么会来沛城呢？你的父亲母亲呢？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会在这里嫁人吗？”

“你的问题可真多。”

水芙蓉立刻拘谨起来：“我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我：“那好，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这样才公平。”

水芙蓉立刻笑了，她起身来到台榭上，倚着石栏指向湖上的石灯，道：“你说那些灯在水里，到了晚上要怎么点呢？”

我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如实回答：“我也没见过他们是怎么点的，不过我猜大约是坐船。”

水芙蓉很以为然地点点头：“该你了。”

“为什么只有你和孟夫人过来了，另外两位夫人呢？”

水芙蓉思索道：“青岚向来胆小，不愿见生人，不过要是她知道了这儿有这么大一个湖，她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我偷偷告诉你，当初听说这院子要掘湖引水，我还以为这是给青岚建的宅子呢！”

我点点头：“她很喜欢水？”

水芙蓉：“可不是一般的喜欢。若非我名字里有个水字，只怕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呢。”

我：“那你原名叫什么？”

“荷花。这是我娘亲给我取的名字。不过她们都说不好听。”

我笑着低下头：“那另一位李夫人呢？”

水芙蓉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乖乖在我面前坐下，喝了两口茶，道：“李夫人她怀孕了。前些日子公子不在，也没人敢拿主意让她把孩子打下来，只能等他慢慢长大，这下可完了，公子一点都不高兴。李夫人昨晚哭了一夜，真可怜。”

我糊涂了：“什么叫‘把孩子打下来’？”

水芙蓉惊讶于我的孤陋寡闻，道：“你不知道？打孩子，就是，把孩子给打下来。就是，就是不要他。”

“……不要他？”

水芙蓉点点头：“不要他，他就死了。这是这家里的规矩。”

我听得心惊：“孩子怎么就死了？”

“在肚子里还没长大就给拿出来，可不就活不成了吗？”

“可是为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舅舅不高兴又是为什么？”

水芙蓉苦恼道：“规矩就是规矩嘛，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至于公子为什么不高兴，当然是因为剖珠偷偷怀了孩子了。”

这“剖珠”想必就是李夫人的名字了。“偷偷怀的，怀孩子怎么偷偷怀？”

水芙蓉歪了歪脖子：“你脑筋可真不开窍，她们还说我不开窍呢！女人刚怀孩子是看不出来的，公子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等他走了，剖珠又瞒着我们，后来显怀了也没办法了。剖珠还让孟娘不要告诉公子。所以公子回来了才这么吃惊，昨晚还发脾气了呢！”

“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为什么，为什么有了孩子还要把他打下来？”我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为发现了舅舅这样冷血的一面感到震惊。“那现在舅舅是怎么说的？”

水芙蓉郑重其事地悄声道：“公子说了，那孩子留不得。不然只有把剖珠赶出去。”

“那以前这样的事也发生过吗？”

水芙蓉：“好像发生过一次。不过要是大家都乖乖喝汤，根本就不会有孩子。这是公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