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我敲了敲手里的竹箸：“你们说，若是兰钦贼心不死，要对我图谋不轨……”

白慕凡插嘴道：“即便如此，最多也只是把他赶出书院罢了。”

我冷笑一声，道：“白公子，你想得太简单了。”

元娘立即跟上节奏，多日以来，眼睛里终于恢复了些许光彩：“我们要怎么做？”

我思忖道：“我这儿有一张兰钦送给我的花笺，慕凡，你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只好由你代笔，以他的名义给我写几封情书。”

苏白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苏玧咳嗽了两声，道：“小玉，有件事，我们说了你可不要多想啊。是这样的，其实，兰钦早就给你写过信了，只不过被小白，和我拦了下来。我们可不想你和那种人产生纠葛，所以，你要的信，我们手上就有现成的。不过我看，可以让小白代笔写一封下流一点的书信——”苏玧迅速转移话题，又不耐烦地挥挥手挡开三人对他鄙视的眼神：“你们不是想整他吗，罪名当然越严重越好了。——我可是好心出主意，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我：“你说你们本来就有他给我的信？”

元娘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我们太学馆已经芳名远播了吗？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都替你拦下过两封信呢。”说完又若无其事地吃饭。

我简直糊涂了：“原来书院很流行写信吗？”

苏玧：“诶，都是些俗人，俗气得很。”接受了白慕凡再一次的鄙夷，苏玧赶紧转回话题：“怎么样，我刚才的建议怎么样？”

白慕凡看着我：“你还是考虑考虑吧，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我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道：“没关系，反正这名声连同这名字，都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白慕凡点点头，和苏玧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元娘，元娘却正埋头大吃大喝，似乎压根就没听见我说什么。白慕凡看了我一眼，又道：“那便随你吧。——不过，什么下流的信，我可写不来。”

苏玧大方地拍拍白慕凡的肩头：“没事，我教你。小爷那么多——书，呵呵，那么多诗词歌赋，可不是白看的。”

白慕凡气恼地拂开苏玧的手，气闷道：“你写好了我誊就好。还有，我看那信，小玉还是不要过目了。”

我点头赞同，又道：“元娘，我会约兰钦明日傍晚出来见面，你只需要帮我把我约他见面的字条偷到手，销毁。”

苏玧：“是不是太冒险了，要不我们也去吧！”

“不用了，元娘陪我去。反正她一个人能顶上你们两个了。”我示意元娘附耳过来，和她如此这般吩咐了，元娘顿时激动起来：“好！都听你的。——你们放心，有我在，小玉一根头发都不会少的。”

次日傍晚，我来到和兰钦约好的梅园，来时兰钦已经等着了。“这便是小玉师妹吧！”他将手里一束鲜花殷勤地递给我，笑吟吟地挥着手里的扇子，“师妹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矮身行礼：“兰师兄好。兰师兄的信我收到了，没有及时回复真是失礼。”

“不失礼不失礼。只要小师妹不因为你侍女的事怪我就好。”

“区区侍女，哪里值得放在心上。对了师兄，我约师兄见面，其实是有几个问题想问师兄。”

“好说。你问吧。”

“我只是好奇，师兄当初是怎么遇见我的侍女的？按理说侍女们是不许进学馆这里来的，又怎么会遇见师兄呢？”

“哪里是遇见的，分明是她和我事先约好的。不得不说，现在的小妮子一个比一个鬼灵精，就说那个丫头吧，明明约我来见面，结果又不依不从，玩什么欲擒故纵。我可不愿意在一个小丫头身上花心思，她不是故意招我吗！其实我平时也是很有风度的，我可从来没对女人动过手，是她太不识抬举，约了我来，偏偏还敢拂我的意，我一时在气头上，就忍不住打了她两下。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才轻轻动了一下手，她就大叫起来，这不是给我找晦气吗！不过小师妹放心，我其实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看兰钦手舞足蹈地说完，我强笑着应了一声，又道：“你说琴心她约你见面？这是怎么回事？她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会认识你呢？”

兰钦得意洋洋地笑道：“此言差矣，这太学馆里，还能有谁不认识我？也不是我夸夸其谈，其实啊，那些女人都一样，既怕我，又中意我，没办法，这魅力是天生的。想约我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小师妹如今不也约我来见面来了吗？”

我低头沉思，兰钦却忽然朝我靠近：“小玉师妹，你既然约我到这没人的地界来了，咳咳，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说着扔掉扇子，踌躇地理理袖子，而后朝我张开手。我慌忙退后，朝空中大叫道：“元娘！”

一道寒气忽然逼近，只听梅林里花叶飒飒，搅碎了树梢刚出云的新月。我还来不及看清，眼前兰钦就“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谁啊谁啊！”兰钦惊慌地仰头四顾，见眼前站着一个女子，方才镇定了几分：“你是谁啊！”

我就着月色，发现元娘目光凛冽如刀，同平时大不一样，心中也是一惊。只听元娘道：“我是你姑奶奶，找你算账来了。”——这话倒还像是出自元娘之后。

元娘上前狠狠踢了兰钦两脚，不过瘾似的，又揪住兰钦已经半散的发髻，迫使他站起来，接着又是一拳，正中左眼。兰钦随即翻身滚倒在地，捂着左眼叫唤着，一眼瞥见我如同见到了救星，高声道：“小玉师妹，快去叫人，这是个疯子！她要把我打死了，师妹快去叫人！”

元娘并不理会他说什么，只是再次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推他背靠着一棵梅树，先是对准左眼的一拳，又扶着兰钦的肩膀用膝盖猛顶兰钦的肚子。接着后又是一拳一肘，毫无还手之力的兰钦彻底趴在了地上，紧紧抓着地上的青草，整个人以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扭曲着，嘴角也溢出血来。因痛楚加剧，兰钦已经叫不出来了。

我背过身子，扶着一棵树不忍再看，又捂住耳朵，以隔绝拳打脚踢之声，和兰钦一声低似一声的□□。正考虑要不要让元娘住手，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响。转头一看，元娘竟正和一个陌生男子交手，且两人拳脚不相上下。

这下完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变数，若那人出面作证，一切功夫就都白费了。

正忧心，却听元娘喝道：“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