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因为，她始终相信，花阙寒永远都是对的，也永远不会故意使她难堪，让她受伤。

除非，花阙寒有他必须那样做的理由，否则，她深信花阙寒永远不会做出她伤心难过的事情。但是，如果花阙寒要她为他牺牲，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半点埋怨和后悔。

“这凌雪阁倒还真是别具一格，看得出你家主人必定是个卓尔不群，风雅有趣的人。但是，却想不到，他竟然会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我方才一时兴起的小小玩笑，更还毫不计较，如此体贴地劳烦姑娘，将我与厉哥送来他自己的幽静居所，当真是叫我惭愧不已，却又荣幸非常。只是辛苦了姑娘，与你家主人半道分别，兜兜转转走了这么久的时间，将我们送到此地。云浅，由衷感激姑娘引领之情。”

楚云浅说罢，也不管花栀烟是否接受，就已凝唇带笑，向花栀烟轻轻一揖。

楚厉将楚云浅的一言一笑，瞧在眼里，却不说话，只随花栀烟的脚步而行，一路上，自始至终，既不到处张望，也不问花栀烟是到了何处，还有多远会到那个花阙寒要她带他们去的地方。

“姑娘，不必如此，烟儿不过是遵从主人吩咐，挪些脚步将姑娘与这位公子带来公子居处而已，又何来与姑娘的半点情谊呢。更何况，似烟儿此等样人，又岂敢攀附于姑娘。不过，侥幸遇着我家主人，便留得薄命，与我家主人差遣使唤罢了。又岂敢，妄作他想，再生他念呢。”

花栀烟淡淡而语，似笑非笑，教人捉摸不透，她的话里究竟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只教人听了，感觉这就是一个出身卑贱，身世可怜，虽颇有几分明伶俐，但却胆小怯懦的俏丫头。而若是如此来看，花阙寒会将她当作贴身侍女来对待，也教人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

因为，但凡是稍微有点名望权势的富贵人家，在一众仆人侍女之中，挑选出几个模样清秀俊俏，聪明机灵，会长点儿眼神儿，凡事都为主人着想的乖巧丫头来贴身使唤，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所以，花栀烟的这一番回答，当真是让楚云浅无话可说。可是，楚云浅却也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对花阙寒，与这名聪明善辩的伶俐侍女的试探与了解。反而，正是因为这个侍女太过完美工整，几乎滴水不漏的回答，更是加重了楚云浅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与猜疑。

“这个自称花阙寒的人，看来真不简单。可是为什么，以前我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呢。不知道他与太子杨轩，还有沈远，祈澜他们会不会也有什么关系呢。如今看来，我前世还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了，明明外面的世界这么多姿多彩，我却宁愿埋首深闺里，空研文墨。真是太傻了，太傻了啊！”

楚云浅想起上一世自己虽尚兵法权谋之事，但却碍于世俗偏见，甘愿放弃满腹才华，就把自己这么一个绝世才女埋没在那些空有诗情画意，却无半点惊心动魄的酸腐诗书里，不由得心头一阵惆怅悲哀，大有“天下何其大，却无我一涯。”的感慨，以及“世人皆醉，唯我独醒，而我却只能陪世人同醉。”的无奈。

不过，虽然上一世因为沈远之死，而造成她心中沉痛至今，就连重生以后也无法磨灭的愤恨。

可她却也很是自傲得意于在边塞的那段日子里，自己为沈远出谋划策打下了那么多的胜仗的莫大荣耀里，以为平生一大幸事。可是，却恨埋怨于沈远只因为她感染了一点风寒，就将她送回江南的决定。虽然，她也知道，沈远是因为在乎她才那么做的。可是，她却总是故意忽略这一点，只想着沈远为什么那么傻！明明身边有这么一个旷世鬼才，却不知道知人善用，以致最后死的不明不白，还让自己为他伤心欲绝，也陪着他去了。

心中感慨万千，楚云浅却也明白如果她想要了解前世北燕犯境，沈远枉死，还连累自己差点儿也命丧黄泉的真相。

她从现在起，就必须将这大楚深渊里的每个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否则，以后或许一个不小心，她就得前功尽弃。

心思渐定，楚云浅的思绪又回到了花阙寒的身上，想起清晨时，她与花阙寒的莫名相遇，她忽然觉得或许他们之间的相逢并不是偶然，“清晨时，我吟起那首诗时，他刚好从前面离我不远的地方向我走来。那时候，看他对我温柔带笑的模样，似乎对我好感颇深。可是，究竟是我身上的哪一点让他感到亲近呢。难道只是因为我的那首诗吗？我不信！”

楚云浅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花阙寒到底是看上了自己哪一点。

“又或者，其实根本就不是他和我偶遇，而是有人知道我和楚厉会入城。所以，就特意让他等在那里，直到我们出现。”

“然后，就随便找个理由把我们带到他的居处凌雪阁来。而我吟的那首诗，正好就给了他一个接近我的理由。”

“随后，他就冠冕堂皇地给自己安了个，在他说来似乎像是理所当然的罪名，要我给他出题。而他也必然想到了，我既然觉得占了理，肯定就不会很简单就放过他。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他就都可以借此离开。而后，又假装忽然想起的样子，让他的侍女烟儿把我们送到这里来。而他就这样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地实现了他的目的，而不会让我们感觉到一点不对。”

楚云浅在心里将与花阙寒的相遇过程，从头到尾地详细梳理，假设推测之后，愈是感觉到花阙寒的城府心机与随机应变的能力，竟是多么的不简单了。

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与害怕。反而，却有一种十分欣慰与期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