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夜半时分，轻笼在清寒微凉的月光下，蜿蜒崎岖的山间小径上，楚长虞携着她的那把玄金长剑，心系楚云浅与沈远安危，疾步前行。唯恐迟了半步，而再留下遗憾。

“好像前面有风声，还有——剑声！”楚长虞愈是接近那狂风呼啸，剑声铮琮的地方，便愈是感到风疾云走，掠过耳畔，猎猎生寒。

忽而，停下脚步，楚长虞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惊见前方山头竟涌起一股庞大飓风，怒卷嘶吼，犹如巨龙咆哮。森白骇人，更似獠牙垂涎。

见此情境，楚长虞昂首望去，神色隐忧，心底莫名一震。

当年她师父楚香君的那句小心叮嘱，不由浮现心头，“难道沈远真的会是未来的武林劫难吗？”

虽然不愿相信，但楚长虞心中忧虑却丝毫未减，反而却更深了。

“不行，我得赶快过去！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那很可能会毁了他，甚至——”

难以想象，若是沈远真的被自己师父不幸料中，那未来他将会变得怎样狰狞恐怖，无可匹敌，冷血无情，屠戮天下，造成难以估量的苍生祸劫。

楚长虞细思极恐下，再不敢有所犹疑，抬眼望着那天地之间叱咤席卷的庞然飓风，娇颜一沉，立刻纵身一掠，施展出她寻常里很少显露的不凡轻功“凌波飞燕”来。

凌波飞燕乃是当年楚长虞的师父楚香君所传授于她的，只因为楚长虞天性洒脱，虽也难免偶尔多情，但也总是知人冷暖，善解人意。所以，楚香君平日里对这个既是自己亲人又是自己爱徒的女孩儿，总是十分疼爱，恨不得将毕生所学所悟，尽皆传授于她。而这门“凌波飞燕”的不凡轻功，便是楚香君所悟的独门武学之一。

说来，也是有趣，当年楚香君说要传授楚长虞轻功的时候，楚长虞起初还死活不愿。

只因为那时她还年幼，虽是心中对那些能够如同小鸟蝴蝶一样在半空里，林梢头，江波上，任意飞驰，自由来去的武林大侠们，羡慕向往，跃跃欲试。但若要她真去尝试练习，她却又怕得要命，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从树梢头摔落下头，最后不仅轻功没学成，还落得个骨折瘫痪，半身不遂，惨兮兮的模样。

要真如此，她倒宁愿不学也罢。

可是，自从有一日，长虞见了楚香君无意中施展“凌波飞燕”踏着缈缈微风，静水波澜，宛如霓裳仙子似的，去湖面采撷莲花的梦幻一幕之后，她却忽然改了心意。竟是反而死缠着那些日里没啥闲功夫来搭理她的楚香君，死活都要楚香君教她那门轻功不可。而且，还赌咒发誓说，就算是自己哪天贪玩摔落悬崖了，被老鹰看上叼走了，又或者葬身鱼腹了，都与她师父无关，也绝不会让她爹爹楚敬昭来找她师父任何麻烦，只求楚香君教她那门轻功就好。任何事情她都可以答应。

那时候，楚香君也委实拗不过这丫头死皮赖脸的纠缠恳求了，便答应等她出门回来，便教她那门让她无比欢喜的“凌波飞燕”。而后来，楚长虞也确实没有叫楚香君失望，不出几月便已学得有模有样了。

绿裳翻风，掠影匆匆，不消片刻功夫，楚长虞便已来到距离剑声传来那地方不远处的一片疏影林荫下。但此刻她所看见，却是让她不知该要如何去面对，如何去接受的一幕相濡以沫的你侬我侬。

萧瑟寒风吹过脸庞，吹落了眼角滑落的眼泪，却吹不散心头笼聚，如阴云浓雾一般惹人懊恼心伤的浩荡忧愁，之前握紧长剑的那纤纤玉手，在此时也不由松开了些，只因为她此刻已心伤欲碎，再也撑不起心中那无谓的坚强了。

“或许，是我不该违背师父的教诲，不知大义，惘自多情吧！”楚长虞黯然一笑，泪眼潸潸，望着不远处沈远在楚云浅的搀扶下步步欢笑，步步走远，心中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惆怅，只道：“我怎会忽然这么难过呢，云浅她能和阿远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她自幼饱读诗书，睥睨天下，心思玲珑，有她和阿远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或许，她还可以为阿远避过他命中那一劫，也为这天下人免去一劫也说不定呢。我为什么却要这么伤心，难道我不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感到开心才是吗？”

抬头望去，楚云浅与沈远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山麓背后，仿佛像是一场忽然而来，而又忽然而去，不及醒来却已成空的梦，婉约一片朦胧，但留心头沉痛。

空茫茫，梦长长，欲理还乱，欲近还远，终于只作一缕情牵，两处缠绵。

寒云山下，般若湖边，楚云浅与沈远肩并着肩，一路欢笑，仿佛相交了很多年的好朋友一样，互诉衷肠，评古论今。

“楚姑娘，你应该还没有去过边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