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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温廷又恢复了冷淡的态度,厉之轩把他放到椅子上,正打算蹲下来给温廷脱掉鞋子,“不用!我说了我没事!”,温廷反应大到让厉之轩挑眉,想要缩回去的脚也被厉之轩紧紧抓住。
厉之轩把温廷的脚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温廷一紧张,脱口而出,“你放开我啊厉之轩!”,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你不认识我。”,良久的沉默之后厉之轩才轻声说。
温廷脑子一震,原本就乱糟糟的脑子,藏着的所有回答选项都一瞬间碎裂,白茫茫一片。
趁着温廷不再反抗,厉之轩脱掉了温廷的袜子,一大片乌黑格外碍眼地贴在温廷白皙的脚背上。这种伤怎么会是一个小孩一脚踩成这样的呢,难怪走路变得这么慢,难怪洗完澡都要穿袜子。
“你对我说的话,到底几句是真,几句是假呢,温廷。”,厉之轩抬起头看着温廷。这是两人再次相遇以来厉之轩第一次叫温廷的名字。
温廷被厉之轩目光里的不信任刺地久久说不出话,厉之轩站起身,温廷只得赶紧拉住厉之轩的手,“你要去哪?”
“有擦的药吗?”,温廷一愣,知道厉之轩不是要离开,他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目光在厨房附近游离。
厉之轩顺着温廷的目光看去,走向厨房,打开厨房里唯一的柜子却空无一物。厨房里已经没了能放东西的地方了,厉之轩站在厨房门口,“到底放在哪了?”
“没有药。”,厉之轩略带怀疑地看着温廷,却拿温廷没有办法,“你先去洗澡,我去找陈医生拿药。”
陈越正准备关门了,看见厉之轩跑过来,连带着眼神都不和善,“正好往我这儿一边跑步,一边裂开伤口,到了我好给你治是吧?”
厉之轩喘着气问有没有治跌打的药酒,陈越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让厉之轩等着,“现在正是痛得厉害的时候,帮他多擦几次,把皮肤擦热,活血化淤。”
厉之轩点点头,走出陈越的诊所的时候,他想着,自己明明每天和温廷待在一起,这么严重的伤,他却现在才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这个救命恩人。
锁头拧开的声音像大笨钟发出的整点报时一样刺激着温廷的神经,厉之轩打开门,就看见乖乖坐在椅子上的温廷,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长一点的头发还在滴水,可见这浴室出得有多急。
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多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心好像被人用羽毛一样轻轻挠着,骚动不已。厉之轩暗自摇摇头,甩掉都是泡泡的遐想。他洗完手,坐在温廷面前,药酒倒在他手上,双手摩擦把粘着药酒的手掌慢慢搓热,然后覆在温廷的脚背上,轻轻揉着。
一点点的疼痛好像被肌肤相贴的热度带走,温廷舒服得在心里轻轻喟叹。
厉之轩没有问温廷有关这一块淤青和他们之间的事,他觉得温廷现在就像个乌龟,风吹一下都要缩回壳里,更别说用手再戳一下,怕是十天半个月头都不探出来一次。到时候别说问问关于自己的事了,恐怕脸面都见不着。
温廷怕痒,从前有人碰一下他的腰侧他都要跳起来躲着,但其实不止腰侧,他更怕别人碰他脚,只是一般别人也不会碰他的脚。厉之轩潜意识地好像知道哪里是温廷的禁区一样,抓着他的脚踝给他擦药。说话的语气也好,动作也好,还有两人相处中隐藏的小细节,都让温廷有种两人还在一起的幻觉。他甚至想,厉之轩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一些什么了?
“好了。”,厉之轩把手一松,温廷红着脸把脚缩回来,刚刚厉之轩无意间摸了一把他的脚底,他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住自己没立刻把脚抽回来。
被发现了脚伤的温廷也暂时没去码头卸货了,可生物钟却还在。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怎么消磨时间。
卧室的门锁发出响声,厉之轩睡到一半被憋醒,走出房间门,躺在地上的温廷刚好侧过头看向卧室,两人目光相触。窗户透进来的光映在温廷的眼睛,目光清明。
时间像被拉长,一秒的间隔都让两人的心脏跳了三下。厉之轩一步步地慢慢朝温廷走过来,然后在温廷的身旁躺下。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窗外的天空还暗着,时间说是清晨都勉强,温廷的眼里没有丝毫睡意,他不知道温廷是一夜没睡,还是醒了一段时间了。
厉之轩侧过身,头枕着手,看着眼睫毛一直像蝴蝶翅膀一样煽动着的装睡的温廷,“温廷。”,温廷的眼睫毛扑得更厉害了。
没人看见厉之轩在昏暗里轻轻地笑了,怎么会有人连躲都躲得这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只是想问问他是不是睡不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