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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母回去之后,一家人都对那张照片以及相关的事避而不谈,而温廷的表现也让二老满意,偶尔出门面试新的工作,其余时间乖乖地待在家里,在二老看来,温廷的“病”好了。
一天,温廷接完妹妹放学,两兄妹走在菜市场里。
温廷站在一家卖鱼的档口前,想起厉之轩以前不爱吃鱼。是他偷偷练习了好多次,做出了糖醋鱼,把人拉到饭桌上,厉之轩还要讲条件,把他按在自己腿上,逼着他夹着喂给他。酸甜之间引人胃口大开,尝出了美味之后厉之轩才开始慢慢吃一点,一点一点,到现在每一种鱼他都能想出厉之轩最喜欢吃的一种做法。
“哥哥?”,店家问了好几次要什么温廷都没有反应,直到温恬拉拉温廷的手,温廷才回到了现实,他一边道歉,一边挑了一条鱼。温恬站在一旁没来得及阻止,明明家里人都不吃鱼啊……
不止买鱼这件事,淘了米之后却忘记按下电饭煲的开始键、不知道第几碟微焦的菜、把糖当成了盐来放、甚至连拿在手上的书,好几天了都停留在某一页。
一个多月了,温廷明明在逼自己努力好好地生活,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他发呆时会想像撕书一样撕掉往前的种种。一切都没发生过的话,他还当着他的老师平凡度过每一天,如果不是厉之轩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娶妻生子,父母也不会突增白发。可气就气在,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什么还会在深夜之时翻开本子,写下熟记于心的名字。
温国安和谭舒看在眼里,一个压抑着怒气,一个停不下地担心。终于一天晚上,谭舒拿出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这是妈妈同事的女儿,比你小一点,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你们约个时间出来聊聊。”,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温廷呆滞地看着谭舒,“妈,我对女孩子没有……”
话音还为落完,温国安终于没忍住,拿着筷子的手重重拍下,筷子被打飞,筷子尖的头划过温廷的额头,冒出细小的血珠,“胡闹!你还想跟男的过一辈子不成!”,温国安的呼吸急促,一家人手忙脚乱,怕温国安又晕过去。
温恬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一顿饭又变成了这样,她担心地拍着温国安的背,又怯怯地看了温廷一眼,两兄妹视线撞在一起,温廷看见温恬眼里的难过,像责怪一样的,他猛地一怔,“我知道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收下了那一张便签。
连续好几次,温廷接过了几张便签,无一例外的,温廷都用沉默应对女方,他想着应该没有几个女生能忍受如此无趣的人,直到一个女孩出现。
女孩子人漂亮,家境也不错,两人一起吃饭,温廷在饭桌上也统共不过讲了两三句话,女孩子倒是健谈。原以为结束了之后两方都不会再来往了,没想到第二次,女孩子竟然应邀直接到了温廷的家里来吃饭,还大夸温廷体贴。谭舒和温国安高兴得不行,温廷整个人都在状况外,饭桌上女孩更是讲得好像两人一见钟情一眼万年一样,温廷有点生气了,却也没有当面让人难堪的习惯,更别说对方是个女孩。
温廷只好再次约出女孩,问问女孩到底怎么回事。到了餐厅,两人刚坐下,两人还没说话,一个女人来势汹汹,直把桌上玻璃杯里装的水往温廷头上倒。
女孩惊呼,“妈!你在干吗啊?!”
温廷狼狈地把贴在自己鼻子上的柠檬片拿下,刚抹开眼睛的水,睁开眼,女人手指直直地对着温廷,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居然还想骗我女儿谈恋爱!”,一餐厅的人视线都在温廷身上,温廷一瞬间觉得血液都变冷了,那些人的目光像是把他的衣服都烧光,他裸身站在人群中央,供人嘲笑。
女人骂完温廷还不够,咬着牙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个人听见的音量开始骂女儿,“着急着给你肚里的货找个爹也不是这么个找法!”,说完还没等温廷反应过来,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地待着女儿走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餐厅的侍者小心地走上前,“先生……”,温廷僵硬又缓慢地移动着眼珠,终于看向侍者,然后轻轻地笑了声,压下几张一百元,慢慢地走出餐厅。
温廷行尸走肉地晃到餐厅附近的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大湖,他站在湖边,神情麻木。公园里的人看着湿透了上身的温廷,避之不及一样逃开。
他从夜晚坐到清晨,死死盯着湖面,一片静谧的湖面,让温廷看入了神。没有一圈涟漪的,一潭死水的,是这片湖面,也是他的心境。太过平静了,压抑的感觉挥之不去,他想着,自己要是跳进去到底能不能惊起一点波澜?
脚步已经到了池边,一声哨声把温廷拉了回来,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道上喊着,“别看了!里面只有几条死鱼。”,一个“死”字咚地一声敲在脑海里,温廷才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池边。
他刚刚想干什么?
温廷买了一打的啤酒,拎着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从清晨到傍晚,温廷的脚边有七八个啤酒空罐,他靠在床边,重新开了一瓶,又擦了擦嘴角。温廷喝酒不行,更别说空腹喝了一天的酒,温廷已经吐过一回了,心里却比身体还难受。
房间窗帘拉得严实,房间暗得不行。隐约听见家门被打开,温廷又喝了一口,随即房门被打开。
温国安去上班,临近下班听人讲起附近的餐厅发生的同性恋骗婚的事,他还想着怎么如今同性恋这么多了吗?随即听见有人八卦得说,说认识女方,还说出了名字。温国安皱眉,不就同事的女儿,介绍给温廷的那个女孩子吗?
有不好的预感,温国安走出工厂的门口,看见同事和他老婆在门口拉扯,那人老婆一看见温国安,一把推开拦着自己的丈夫。“就是你是吧!我听我家老王说还以为你家孩子有多正经多好呢,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一个同性恋啊?”
温国安愣住,同事老王一边给老婆道歉一边眼里又带着回避,“那个,老温,不好意思啊。我老婆说话比较直。我女儿可能不太适合你家孩子,这次就算了吧。”,说着拉着自己老婆就走了,丝毫不提他们正急着让自己的女儿和未出生的外孙急忙找个冤大头的事。
下班时间,保安驱散着周围的人,温国安回过神看了一眼周围,正是下班的时间,熙熙攘攘的讨论声让他觉得丢尽了脸面。温国安想着自己这一辈子清清白白,就这么一天,污点浓重得染黑了他的过去和未来,他以后要以什么面目去面对其他人?
他揣着怒气回到家,打开温廷的房门,酒气熏天。一刹那怒气冲破理智的围栏,他已经无法仔细思考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为什么眼前的儿子如此失魂落魄,他只知道这个家的脸都被温廷丢光了。
“你是不是改不过来?”,温国安狠狠抓过温廷手里握着的酒砸在地上,酒缓缓流在地板上,晕成一块,气泡一点点地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