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1 / 2)
翟栩一句“她赔不起”出口,在场的人立即知道,他是偏着姜沁言的。
三哥是失心疯了吗,自己金枝玉叶的堂妹不帮,帮一个身份低下、举止不端的女人,他难道就不生气?
翟锦兰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翟栩的话羞辱的,一张脸涨红,眼睛里满是不服气,却不敢跟翟栩顶撞。
姜沁言走到翟栩身后,两人静然相视一眼,再默契不过。
翟锦兰带着怀疑道:“三哥,你的病养好了?”
前些天母亲跟嫂子杨氏还说,翟栩这里汤药不断,这么久了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就算能挺过这个冬天,也别指望好全,是彻底废掉了。
可面前的翟栩,高大挺拔,脸丰眸亮,声如清玉般低缓冷脆,让人闻之发冷。
翟锦兰有一瞬间,差点认为翟栩没有病过,是自己记错了。可看到他苍白的脸,再不复从前健朗的麦色,她又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人是个病患。
“我的病情时好时坏,不足为奇。何况大小姐都亲自来了,翟栩能不起身迎接吗?”他讽刺了句。
翟锦兰臊的哑口无言,有些后悔来了,早知道在园子里堵姜沁言,何至于被三哥抓住。
她现在才想起来,翟栩最护犊子,连他的下人都不许旁人教训,何况是夫人。哪怕他瞧不上,也不愿意旁人指手画脚打他的脸。
翟锦兰这会子明白过来,但显然有些晚了。
翟栩握住姜沁言的两只手,掌心尚有手炉的温度,手背却是冰凉的,他眸子一暗,低低说了句:“冻着了。”
姜沁言摇了摇头,担忧的迎着光看他,只见翟栩脸色发白,不如声音听上去那般硬朗。她不知道,翟栩不是病的,而是闷了大半年,吃的药又磨人,才闹得一张脸比姑娘还白。
翟栩复看向翟锦兰,微微笑起来,笑不达眼,眸子里盛满如雪的冷意:“方才听语说,你与裴谨川的事,府里人都知道,谁也不会插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三哥糊涂了,甚是好奇,你与裴谨川有什么事?他是我父亲的义子,是你的兄长,你们兄妹俩怎么了?”
“我……”翟锦兰哑口无言,一张秀巧地有些小家子气的的瓜子脸,由红至白。任她再怎么伶牙俐齿,再怎么任性妄为,她也不能回翟栩这一句。
她比裴谨川小三岁,幼时就爱缠他闹他,感情早就超了兄妹之情。这些事,长辈们或许不知,翟栩却是极清楚的。他这么问的意思,无非就是提醒她,她跟裴谨川的事登不得台面,不配来兴师问罪。
“你什么?”翟栩冷声逼问:“这一会功夫,嘴巴结住了?”
翟锦兰是长信侯府唯一的姑娘,又排行最小,自来就是长辈跟哥哥们捧着纵着。翟栩这样的咄咄逼人,她几时经历过,咬着牙不甘心道:“三哥也是我的兄长,我做妹妹的,当然是为了哥哥。她如此行事,我难道说不得?以三哥的身份,怎能忍受她两面三刀。”
“自然说不得!”翟栩扬声大吼,不仅把翟锦兰吓得后退了步,就连姜沁言都在毫无防备下身子一颤。
翟栩厌恶万分,果然是三房的人,都是一个德性,自私自利却把为别人好挂在嘴上。比那些拿刀子杀人的人,好不到哪里去。
“你三嫂自嫁我以来,安心侍疾,从不慢怠,我的病情才好转。我心里感激,敬重都来不及,翟锦兰,你倒敢在我面前对她不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插手干涉哥嫂房中事,跟谁学来的规矩?”
翟栩训她毫不留情,却把姜沁言捧得高,翟锦兰心里又酸又气。见姜沁言站在翟栩身后,一脸平静柔和,她就恨不得撕了这商户女的假面。
她跺着脚忿忿道:“三哥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你怎么不想想,难道是我平白无故找她麻烦?”
“你所谓的青红皂白,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好意思说出口。他裴谨川往我这院子带东西,折花给兄长解闷,犯法了?我卧床半年,这是宴京城新添的律法,还是翟家新定的规矩?”翟栩语速不快,声音却冷厉,句句压人。
“说话,哑巴了?”
他严厉冷漠,翟锦兰顿时委屈起来,嘴巴一瘪,眼里泛红。
“你到我院子里,对你三嫂出言不逊,市斤泼妇骂街也不过如此。还大家闺秀呢,出去说你是长信侯府的小姐,都要把人大牙笑掉。三叔三婶都是顶要脸面的人,你年过二八,都该谈婚论嫁了,这是给他们增光呢?”
翟锦兰何曾听过这些不留情面的教训,眼泪一瞬间掉了下来。想到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又让姜沁言看了笑话,便哭得更凶了。
“求玉。”翟栩对她闹完又哭的这一套无动于衷,沉声吩咐:“去请三叔三婶和裴谨川、大夫人过来。我今天要问个明白,大小姐在恼怒什么?直到说清楚,把我三夫人头上的污水洗净,这事才为算,否则我翟栩不如死了。”
姜沁言听他像个严厉的教书先生一样,把翟锦兰骂的一句话不敢说。心里佩服的同时,竟突发奇想,他日后教孩子,必是一位严父。
听翟栩要将事情闹大,她在身后轻轻拉了下他的袍子,示意他不必大费周章。
翟栩没理会,“把院门关上,请大小姐去厅上喝茶。”
翟锦兰这才真正害怕,她今天只想给姜沁言一个教训,想着姜沁言必会哑巴吃黄连,不让人知晓。翟栩若把人都喊来了,自己无理取闹,为裴谨川跟嫂子撕破脸的事,岂不是就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