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衅(1 / 2)
白玉骨瓷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沉水香,沁人心脾;屋里新添了瑞炭,烘得一室暖热。屋外北风刮了一夜,至天明时飘起雪,窗扇虽被紧紧合上,凭着声音也能料到寒意。
男子身着寝衣,外披了件厚绒长袍,坐在桌前品茶。里屋门被打开时他眸子一紧,听了两声脚步才舒展开眉宇,不慌不乱地等人进来。
求玉掀开雪青色的厚绒毡毯子,乍然从冷到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绕过屏风,被桌前的人吓了一跳,心虚地往后看一眼,回过头道:“公子,你怎么起来了,夫人就在院子里呢。”
“不碍事。”翟栩给自己倒了盏热茶,似是有些期待,语气松快:“护心丹已经吃完,日后行动便可不受限了。明日陶太医来府,姓何的必会跟着,我装做被那位神医治好就是。”
“倒也是,整日困在屋里,我都替公子耐不住。”求玉搓着发冷的手:“自公子成亲,何公子便没来过,算算有不少日子了。”
翟栩笑了笑:“外面的雪下的急,他此时来解我困境,便算古人常说的雪中送炭了。”
又谈了几句闲话,求玉才提起正事:“公子说的不错,川公子果然在查王半仙的事,还特地派了人去探问半仙归隐之地。我将他的人引偏了方向,公子放心,近些时日他不会有头绪的。”
“做得好。”翟栩冷笑一声。
前几日裴谨川又来了两次,每回都装模作样地提起冲喜之事,说什么这桩婚事虽不由己,好在三嫂是深得三哥心意的夫人。
翟栩就知裴谨川起了疑心,最近必是不想安分,在他面前嘚瑟呢。
“以裴谨川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好不容易抓住一件事,必要寻我麻烦,让我不痛快才算。”
求玉拍着胸口保证:“您放心,川公子那点人手成不了事,咱们的人又在暗处盯着,王半仙绝不会轻易让他找到。”
翟栩点点头,“那边不要掉以轻心,他长了个狗鼻子,正经本事没有,这些是一闻一个准的。”
只要裴谨川确认,姜沁言是自己安排娶来的,下一步便会对他的病起疑,到时少不了麻烦。
求玉叹道:“您养病以来,川公子从未曾来招惹,求玉以为他是想通了,都是一家兄弟,有什么可闹的。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有机会便落井下石,让人不得安生。”
“兄弟个屁。”翟栩不屑,说了句粗话解气,起身拢好身上披的袍子:“他只当我翟家欠他的,害他无父无母无家可去,谁是他兄弟。翟家养他十几年,他与别人尚能装装样子,可与我自小不投,水火不容也不稀奇。”
求玉叹了口气,不好多言主子们的事,见翟栩穿的实在单薄,转而关切道:“屋内虽暖和,到底冬日寒意浓,公子您还是上床躺着吧。”
“我这才下床坐坐,你又催我上去,我没废也快躺废了,哪有……”
翟栩话语一顿,皱起眉头往窗边走了两步,指着窗外,问还在傻笑的求玉:“外面是不是翟锦兰的声音?”
翟锦兰穿着斗篷冒雪而来,身后跟着六个女使,看上去来势汹汹。
姜沁言一眼就知来者不善,面上尤笑着,柔声招呼道:“大小姐来了,快进屋喝杯热茶,驱驱寒吧。”
“三嫂。”翟锦兰站在廊上便停了步,没打算给她面子,声音不大却清晰道:“裴谨川在不在这里?”
“不在。”姜沁言听到这个名字就知不好,淡淡道:“这几日并未来过。”
“前天不是还过来了,怎么说‘这几日’,三嫂这是欲盖弥彰呢。”翟锦兰说话是习惯了的趾高气昂,昂首扬眉,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姜沁言,质问道:“他已经大半年不往支风阁来,这段时间却隔三差五往这跑,是什么原因?”
“许是跟三爷有话要说,川公子每回来,都跟三爷在里间,我不曾打扰过,不知是什么原因。”面对这样的不尊重,姜沁言并不惊讶,垂下眼帘,嘴角微微挂着笑。
裴谨川每次来,翟栩屋里都要碎样东西,残渣满地,看着触目惊心,不知是谁动的手。她并不敢问。
“你少给我装清高,把自己撇开,事情都推给我三哥。亏你说的出口,你能不能有点廉耻心。”翟锦兰一肚子火,本就是来发泄的。
见姜沁言看似平静,实则是懒得看自己,便气不打一处来:“你上回在园子里跟裴谨川说说笑笑走了一路,打量着别人看不见呢?路过的女使都听到了,他自吹自擂,要带你出门吃喝玩乐,狗一样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