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十四

我们进宫一路畅通无阻，宫人们跪了一地，凄凄惨惨，神鬼共泣，进到雪国主寝殿的时候，我看到皓国和花国的人都围在外面，可我们跟着伊禾却未被阻拦，顺利进到了里面。

最里面的帷幔里隐约投出一个身影，我看见伊禾抖着手掀开帘子，却踌躇着不敢走近，那人转过身来，我认得，是雪国大殿下，雪国主的独子，

伊禾哑着嗓子问他：“他呢？”

宴斐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看，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宫殿里简朴平凡，唯一有的装饰是殿内一副巨大的画像，一笔一划，描摹细致，看出绘画之人用了多少心血，画像里有一个男子眉目生动，正是伊禾。

故事很俗套，刚及冠的雪国主独子白笙遇到雪崩，却被人救了性命，他一睁眼就看到那个救了他的公子，于是爱上了，不管对方同为男子，也不管对方不是人而是雪山雾气所化的雪魅。发了誓要和对方厮守一生，甚至放弃身份。

他们像那些世上最平凡的夫妻般生活。

白笙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伊禾便在家里备好菜，温好酒，然后执一盏暖黄的灯坐在门口台阶等丈夫归家。

短短五年已够追忆一生。

那天他兴冲冲的早早归家，还没开门便高声嚷道:“阿禾，今日猎到了雪狐，正好送你做披风。”

良久也没熟悉的应声，推开门屋里空空荡荡，只有空气中的沉水香味若有若无，他手上一松，雪狐借机挣脱，刹那间便消失在雪地里。

他回了王宫，继任了雪国主之位，那一年他二十五岁，他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国之力捕捉雪魅，全部关押在雪国水牢，他知道伊禾不会无动于衷，终于一年后他又见到了伊禾，他还是离开时那副模样，美丽却越发冰冷，他怎么焐也焐不热。

他想，留不住伊禾的心，那留住人也不错，于是他派人打造了一副脚镣，将伊禾锁在了念伊宫。他做这些的时候，伊禾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那一天他心里彷徨，手下一抖，一大块墨点便毁了一幅好画。

念伊宫出事了。

他匆忙赶到念伊宫的路上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长长的白玉台阶上，额角也渗了血，入耳是嘈杂的哭声。

火光冲天，燃起熊熊的火焰，浓烟滚滚，无人敢靠近，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往火场里冲，终于在倒塌的房梁下找到他。

伊禾昏迷不醒，脸色呈现一种颓败的灰色，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会永远失去他，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抓着他的手也发起抖来。

他想他们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泪水大滴大滴打在她的脸上，美人的睫羽抖动，忽然睁开了眼睛。

如云销雨霁，他用力抱住他喜极而泣。

上天还是把伊禾还给了他，只是那场火在伊禾手上也留下蜿蜒丑陋的伤痕。

他解开了锁链，却还是不准他离开念伊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