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真相（2 / 2）
子书静静的立在他面前，不声也不响，默默等着他将想发泄的都发泄完。
终于笑声渐渐平复了下来，谢安用手挡住了还未流下的泪，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后来，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半年，我想到了死，但被韶乐救下了，她还带回了这把琴和一颗药，我的听力也渐渐好了起来，韶乐告诉我是药起了效果，让我每天都要坚持弹琴说有助恢复，然后我们就一起开了这间同欢楼，楼中往复，我也一天比一天听得清楚了。再后来，你们就来了。带走了韶乐，现在也要带走这把琴。”谢安不舍的抚着焦梦。
子书问道：“那关于这把琴，它能做什么，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谢安略微迟疑了下，回道：“不知。我也没想到韶乐会为了救我，疯狂到这样的地步，居然用别人的生命来作为代价医治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要早知道，我一定会阻止她，也不至于让她酿成大祸。”
“你不会！”子书摇了摇头道：“你不会阻止她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谢安一脸不解的询问道。
“因为你在说谎，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琴能做什么。”
谢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不如我来跟你讲讲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吧。”子书面容平静的看着谢安。
“那夜在大佛寺外见到那个和尚的人并不是韶乐，而是你自己。为了保住听力，你选择吃下了药丸，也开始尝试使用这把焦梦来吸食转换别人的生命。但当时，在你身边的只有韶乐，所以她才会是现在这个半人不鬼的样子。后来你想起了和尚的提醒，决定要同时吸食更多的人，你便开了这间同欢楼。”
子书说着蹲了下来，摸了摸琴，继续说道：
“此琴名为焦梦，我猜是因为它会让人陷入梦魇而不自知，压抑的情绪随着音律逐渐被放大，回去后会在潜意识里产生焦虑，甚至很多人会因为这种焦虑去犯错，积下业障、终至命丧，从而彻底达到转生咒的效果。”
谢安牵了牵嘴角，看向了子书，“故事很精彩，不过，这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我可是一直都不知情的，我只是听信了韶乐的话，每天抚抚琴罢了。”
“以你骄傲的性格，情愿让人以为曾经的第一乐公子已经死了，都不愿让人知道自己变成聋人，这样的你，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甘心屈就于一间青楼娼馆当个司乐先生呢？”
“我说了，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焦梦是韶乐带回来给我的，我并不知道它的危害，我在同欢楼也只是为了帮韶乐的忙，但我害怕病情会反复，为了不让人知道当初的谢安还活着，我才选择隐姓埋名的。”
“是的，先前这都是猜测，最初怀疑你也是因为我不相信有人真的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配合施展转生咒，但我没有办法看到过去发生的事，也没有办法看穿你的内心，再加上韶乐对你的愚忠，她也一定不会如实相告的。可是……”子书伸出右手，在焦梦弦上滑过，“你的琴，却出卖了你！”
谢安皱了皱眉：“我的琴？”
“是的，就是这把焦梦，出卖了你！因为它的声音我听过，就在我第一天来到临安那个晚上，在小巷之中遇到小鬼抬棺时，我听见了这个琴音，每个人的指法、弹奏的乐感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当时你在场！”
谢安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你说的什么小巷我根本没有映像，而且韶乐跟了我这么多年，自是熟悉我的琴声和弹法，你又怎知不是她弹的？”
“可这琴声，我还听到了第二次！也就是在刚才，韶乐为了逃走，脱了画皮直接以灵体之身消失在了房中，当我们推开门想要追上去时，就因为听见了琴响，才陷入了幻境。而那时候，能弹奏这把琴的人，只有你！为了确认幻境之音到底是不是出自这把琴，我特意在方才问你借了这把焦梦，只为拨动的那一下！”
说话中，子书将手放在了焦梦上，又轻轻拨动了最中间的那根琴弦，只听“铮”的一声琴鸣，响彻了整个长廊。
“当听到它发出的这个声音后，我才真真的确认，当时施展幻境的就是你。为了拖住我们，你在慌乱中拨动了琴弦、送我们入了幻境。这下一切也都说的通了，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如何施展转生咒，而韶乐只不过是一个出了事可以随时替你认罪的傀儡。我说的对吗？谢安公子？”
子书认真又仔细的看向了面前之人，似是想将其看穿。
“呵呵呵，到底还是我大意了呢！”谢安避无可避，迎上了子书看来的眼神，“你猜的不完全对，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你认为我有错吗？我转换的都是该死之人，他们都是人渣，我错在哪里了？”
“那韶乐呢？她也该死吗？”子书问道。
谢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转向了一旁，“她是自愿的，与人无尤。”
“你是在用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身，无论他们该不该死，都不应该由你决定，应该由——”
“由老天决定是吗？由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决定是吗？你们高高在上、大笔一挥，我就要从第一乐公子沦落成为一个聋子是吗？”
谢安原本斯文清秀的五官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他咧着笑看着子书，“既然你们说命，那我们就来论一论：是命！让我聋了！但也是命！让我得到了焦梦！它让我继续听见这美妙的琴音，也让我有了替天行道的能力！天道既然不公，那我的命，便由我不由天！”
疯子！一瞬间子书觉得自己就像悬疑警匪片里演的那样，正在跟一个自以为杀人有理的变态在作无谓的对峙。
“唔——”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子书不由回头看去，“非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