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可少女羞怯,表情达意皆在暗中,当事人又是个呆子,只当她是个黏人的小女娃。
隔在他俩之中的不是层窗纸,是堵墙。
她的文生哥哥站墙的那边,毫不知情,懵懂无知。
时间越是推移,这墙就越高。
但江菀一点都不着急,她一直在扒着墙偷看他,她知道文生哥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所求什么,又厌弃什么。
她一一牢记,都在心上挂念着。
她笃定,文生哥哥一定会是她的。
江菀正睹物思人,念着宋文生,却听一声赞赏,从后方传来。“绣的可真好。”
梁拾今年不过十三岁,脸上还有些肉,见人就眯个笑眼,人缘极佳。
粉雕玉砌的小脸上,笑出两个浅浅的小窝,江菀见了便心里软和,她问 :“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姐姐托我寻的花,我已经找到了。瞧着天气好,心想现下送来,姐姐也能借着好天光把它栽下,免得过几日风雨又起,难能养活。”梁拾从怀中掏出一小簇用锦帕包好的花枝,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你倒是有心了。”江菀点点头,示意小秋将花接过来。
“姐姐这么说倒是见外了。”
梁拾长得稚气,为人处事却很老道,可江菀最不爱看他这个样子,举着荷包问他:
“你觉得这个荷包绣得好?”
梁拾抬手去接,江菀却一躲:“我是给你近些看。”
梁拾将手一背,嘴角勾出浅笑,不答反问:“姐姐这个荷包,可是绣给宋家二哥的?”
江菀不遮不掩,大方承认:“你说文生哥哥会喜欢么?”
“姐姐绣的这么好,宋二哥怎么会不喜欢。只是姐姐有这等好绣工,到我科举的时候,姐姐也为我绣一个吧?”
“到时候你娘会给你绣的,哪用得到我为你绣。”
“我娘最烦针线活,何况依我娘的性子,怕只会绣些绿竹,哪会像姐姐这绣的兆头那般好。”梁拾一向乖觉,难得不依不饶地说道:“我特意给姐姐寻来了花,姐姐却这么小气。这次这枝是白色的。姐姐要是答应为我绣荷包,我就再为你寻别的花色。”
“就是你把七色都变出来,那也不行,我只给文生哥哥绣。你娘就是不给你绣,等你到文生哥哥这么大岁数,自然会有姑娘为你绣的。”
江菀没羞没臊说得痛快,梁拾却被羞出了个大红脸。“姐姐倒是会说笑。”
“呦,看你这样子,倒懂得不少。”江菀见他脸上泛红,忍不住笑开了怀。“就不说姑娘,你说你娘绣竹子不好,节节攀升,怎么不好了?不是正好称你嘛。”
依梁拾的聪慧,他哪里没听懂江菀的意思。他道:“姐姐心里念着情郎是天下第一,眼里就瞧不起别人了?说不得若是我跟宋家二哥同年科考,谁高谁低呢。”
这话江菀便不爱听了,可听他说起‘情郎’二字,脸上又起了些娇羞的红晕。
骤然生起的一怒,被羞意搅散,江菀放弃继续追究,闷头绣花,不愿理他。
这边的院子尚且算是春意融融,那边早就闹起了狂风暴雨。
梁拾走的早,便错过了一场大戏。
梁夫人雷厉风行,还没回府,就已派人将梁岩的院子、他名下的小院、鸿鹄楼等地纷纷搜了一遍,就是为了逮住秋娘。
那晚事发,鸿鹄楼一众连带着秋娘在内,急忙忙地跑下了山。
秋娘被抓住的时候,正在之前住过的屋子里吃茶。小厮熟门熟路,跨过鸿鹄楼的门槛,便径直找去,不过一息工夫,就将秋娘逮上了马车。
秋娘一个弱女子,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慌地六神无主。偏生又知道绑她的人是梁府下人,心里想着梁岩会救她,可又担忧着梁岩的处境。
她心里担忧梁岩,可她自己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梁岩回府的时候,秋娘的十个手指早已血迹斑斑,下身更是被板子打得沁出了一地的血,只剩下一口气。
这时梁岩才明白过来,他母亲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