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文晚前几日只梳了冠,今日却真的穿上了男装。腰身宽大,袍袖飘飘,将她那窈窕的身材团团包住。飘逸的长发被收到了小毡帽里,连一丝鬓发也未露出来。
从后远远看去,只是个有些瘦弱的小厮罢了。
自从两个月前一别,文晚以为她和宋文生已成了陌路。楼里遇见了,宋文生也多是给她留下背影,便潇洒地揽着别人走了。
而一切与她而言,不过是换个客人周旋。
齐家的公子爱喝酒,梁家的老爷爱品兰,宋家的姑爷又爱听曲。这些人的喜好她都得一一记住,各个精通。讨他们欢心都是那么不容易的事情,又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念着宋文生。
欢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买卖不成,仁义也不用在。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轻轻松松解脱的时候,宋文生却没有。
今早在去城门口之前,她便跟宋文生透着马车窗帘来了个对视。那眼神看得她,当时就知道要坏。
路途颠簸,她的心也是一上一下的。
她不懂,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和她这样的人较什么劲,那眼神凶狠还不够,竟还带着几分可怜。
她懂那为什么凶狠,无非是觉得在她这样的小人物面前,不该丢那样的脸面。可他可怜什么呢?样貌,家世,他可哪里都不值得人可怜。
‘难道…她是负心人不成?’想到这,文晚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一旁的花娘捣了捣她,拈酸吃醋地说道:“亏你还笑得出来,怎么,你那好姐姐这次怎么没来?遇了这样的苦差事就撇了你,自个跑得远远了?”
文晚不急着回她,而是将手盖到那花娘手上,道:“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还挪动身子往风口那边去了去。
“凉?怎么不凉。”花娘一把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看着文晚一副傻头傻脑的样子,积攒了一路的不忿便爆开了,她压低了声音怒骂道:“楼里的光景是越来越差了,连去寺庙这种活,都舍得叫我们几个过来。你那姐姐仗着出身,不用受这样的苦。那我们呢?是真的不用做人了么?我是从心凉到了手!”
旁边的花娘听了心里也不好受,可又防着主管,拽着她的袖子,让她别说了。她被一拽,竟然还簌簌地落起泪来。花娘也不想在文晚面前示弱,忙掩了面背身过去。
文晚最怕看人掉泪,也不在意她说话尖酸,把她的手重新握回来,安慰道:“日子不都这样过的嘛,于我们,去哪里不是一样的。主管心里清楚的,回去了不会亏待我们的。”
“一样的?这可是佛门!”说到这,花娘沙哑着嗓子,哭得更凶。
文晚不解,说道:“佛门度化众生,哪里有什么去得,去不得的。再说我们因敬生惧,是心里有佛祖,把他供奉在心尖上。佛祖若是真的慈悲,怎么会怪我们?”这话是大不敬,这一嗓子又喊得声太大了,招了车厢外的主管探头过来,狠狠地瞪了文晚一眼。文晚嘿嘿一笑,腆着脸问:“主管你进来干嘛,可是外面冷了,那不如进来避避风?”
主管好气又好笑,“呼啦”一下又把门帘盖上了。
路上再也没人敢说话了,马车里静的只有偶尔的叹气声。之前那位花娘把头靠着另一位花娘肩上,一直在默默垂泪。手端正正地放在膝上,与文晚的手隔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