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文晚知道,她这事做的不够周全。
别说楼里人在笑她傻,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宋文生多好啊,年轻俊朗,出手大方,又不爱整些奇奇怪怪的。这么好的恩客,到哪都是抢手的香饽饽。她不使劲的留住,还往外推,实在是不识好歹。
可这事做的,傻是傻了点儿,文晚却并不后悔。
她是气自己做事不够圆滑,但她更气宋文生。
系红绳?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宋文生凭什么这么要求她的?
文晚想,世间男子都是这么贪心的么?身子都给他了,还想要她的一颗心。
他从口袋里掏钱,她就陪他良辰一度。这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却也算得上是场你情我愿的买卖。
但是真心可不一样了,他难道以为她的真心是那样容易得到的东西么?就因为他年轻俊朗,出手大方,她就该放任他一切的为所欲为,就该因为他一时的兴起赔上自己的一生么?
如此一想,这样坏的人,走了也好!
文晚越想越气,狠狠地将针刺入团扇中,丝毫不顾忌地乱刺乱绣。
“你啊,还在生气?看这兰草给你绣的,待会嬷嬷又要骂你了。”一旁的玥娘将她的扇子夺过来,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兰草,皱着眉头发难。
玥娘就是在店庆那天,哭的不成样子的那位柳眉姑娘。
她跟文晚性情大有不同,却是极好的朋友。
在这里,姑娘们都要耍着手段抢客人,难得能结下姐妹情。
但玥娘跟文晚不一样,文晚没野心,玥娘不愁客——凭着出众的美貌跟出身,玥娘不用争,就已经成了头牌之一。而玥娘喜欢文晚的活泼开朗,文晚又喜欢玥娘的端庄娴静。两人平日里,没了客人就聚在一起说说话刺刺绣,排解排解孤寂,感情便一日千里地好了起来。
“骂就骂吧,也不少这次。”文晚放掉绣花针,转趴在玥娘的腿上,懒懒地回应道。
文晚是新入的行,根基不稳,却爱赶人。鸨母心里也有气,这样不景气的时候,哪容得她这般胡来。
鸿鹄楼以前生意是很好,客似云来,从来只怕姑娘太少客人太多。可前阵子闹出那档子事后,客人便不像以往那般爱来了,大半的姑娘都没了主顾。
送金送银,打通关节,是让那位大人松了口,将人都给放了出来。但事情并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
到底是坏了名声。这里可是出过事的地方,姑娘再通情达理,再风情万种,也还是晦气。
生意不好,赚不到钱,鸨母自然不会给文晚好脸色。留不住客的坏印象留了下来,来了新客也不往文晚那招呼了,生怕她又耍性子把人给气跑了。
宋文生这一走,得亏是又去了楼里别的姑娘那,不然鸨母一定会让文晚好看。
想着近来的待遇,文晚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了,她抱着玥娘的细腰,蜷着身子窝在她膝上,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儿。
“这话我只跟姐姐你说,按理我是不能生他气的,可我气死了。他怪我不愿跟他说真心话,那他就对我说了什么吗?你说这人,长的人模狗样,却虚伪的很!”
文晚入这一行是不够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明白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含义。她是极聪明的女孩子,是命不好,才进了这里。
她深知,真心只该拿真心来换,买卖不得。
同宋文生一起来这的公子不是就将相好赎出去了么?宋文生若是真爱她,就该把她也赎出去。若是他没钱,愿意给个承诺,开口说要赎她,她也愿意等,可宋文生不是没钱的主。他自己不愿意冒险,凭什么她就该白白地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