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狱(1 / 2)
东榆街吴府,早已张灯结彩,阖府遍布红绸纱幔,一派喜气洋洋。
三轮催妆过后,大红的花轿从吴府正门迎出,吹吹打打,绕了丹阳城一圈,又抬回了吴府......
曾家名下只有那几间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吴贞不愿成亲后住在那里,吴良吉夫妇也不愿让女儿受委屈。
曾晋过了冬岁就要上京赶考了,届时贞儿必定是要跟着去的。
若他能一举得中,极大的可能便是留京做官,届时高官厚禄,贞儿也能跟着留在京中;
若此番不能高中,他身有举子功名,也能外放江南做个微末小官,届时再置办田产,也不算委屈了贞儿。
吉时已到,花轿进门,在喜庆热闹的炮仗声中,一对新人被喜娘迎出,在披红挂彩的喜堂内站定。
新郎官身着大红的直襟长袍,身姿挺拔,新嫁娘红衣素手,娇羞无限,两人宛如一对碧人......
吴良吉慈爱地望着他们,心中五味陈杂......
起初他是不赞成这门亲事的,无论曾晋有多么出众,只他是曾成益之子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却步了。
无奈女儿吴贞早已芳心暗许,非君不嫁,整日哭闹到他面前,而他又实在太需要培养朝中新的势力了,才不得不兵行险招,铤而走险......
他抬眼在曾晋面上仔细逡巡,不放过他的每一丝细微神情......
可惜曾晋始终噙着矜持笑意,沉稳大方,虽少了少年人成亲时的外露情绪,不过他性子一贯沉静,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脸上微露的笑意已是难得了。
吴良吉知道是自己多心了,通过之前的窥察,他早已经确认了曾晋对陈年旧事的不知情。
也是,那些事做得如此隐蔽,恐怕他的同窗挚友曾兄直到临死前也没能想明白究竟是谁陷害了他,更遑论当时才十岁出头的曾晋......
吴良吉收回心思,今日是贞儿出嫁的日子,大概是见到女儿得偿所愿,他这个做父亲心中欣慰,才不能免俗地多了些感概......
曾晋手执彩球红绸站在吴贞的身侧,唇角维持着笑意,眼中却一派平淡......
要拜堂了,他不着痕迹地望了一旁坐着观礼的沈嘉一眼。
沈嘉垂下眼,神情泰然自若.......
一列铁骑沿着东榆街飞驰而来,打破了阖府的喜庆......
为首的那人一身黑色盔甲,跃下马来,发出沉重的踢踏声......
“把这院子给我围起来!”
只听唰地一声,身后的一队铁衣骑兵张弓持剑,瞬间把持住了府外的各个出口,另有一队人马闯入府内,直奔宾客满堂的正厅......
满院宾客骤见兵戎,被吓得惊惶乱窜......
吴良吉听到动静,沉着脸出了喜堂,待看清来人之后面色转怒为喜,
“候校尉!您怎么不通知下官一声,就亲自来了?”
“今日正逢小女出嫁,府上正在办喜宴呢!候校尉快请上座!”
来人冷笑:“吴大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办喜事?”
吴良吉楞了神,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是受那人所托,前来相救于他的?
他派冉冬去军中报信,他的本意是求那人帮他拿个主意,此时他派手下昭勇校尉候经武带兵前来,所为何意?
难道是要卸磨杀驴,丢卒保帅不成?!
吴良吉被这念头吓得腿软,有些不敢置信:“候校尉,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求您让下官面见!我可以当面解释清楚的!”
这种小事,难道还让他去叨扰殿下?
候经武面色森冷,带着行伍之人的杀伐决断:“带走!”
他身后的兵卒已经上前一步,反手按住了吴良吉......
“候校尉!”
沈嘉踱步而出,面含笑意:“不知我这下属犯了什么事,竟然劳烦候校尉不辞辛苦亲自前来抓人?还在这大喜之日?”
候经武没见过沈嘉,但看他气度不凡,心中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来之前就知道会碰上这个人,他们二人虽是平级,但他手握重兵,沈嘉想拦他,还欠点火候。
“沈大人。”
他抱拳虚行一礼。
沈嘉谦和地拱手回礼:“候校尉不打算给本官一个解释吗?”
候经武朗声开口:“军中得到罪将徐青的密报,交代前知府乔海英案中失踪的一百万石军粮,皆是交与了丹阳知府吴良吉藏匿!”
“沈大人,这是军中之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莫要为难在下!”
吴良吉惊惧不已,瘫倒在候经武脚下:“我没有!没有!那是......”
候经武拔出腰间长剑,一瞬间冷光乍现,映衬得持剑之人的面上更加阴沉森然。
“吴大人,军中已证据确凿,你若一再顽抗,只好就地格杀了!”
吴良吉被他手上泛着煞气的冷剑吓到,哆哆嗦嗦地瘫在地上噤了声......
沈嘉似笑非笑:“就算他犯了滔天的谋逆大罪,也不能不经审问就任意格杀呀?候校尉未免也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