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1 / 2)
天色将明未明,鹅毛般的雪花自万丈高空飘洒而下,落在长巷斑驳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李锦如站在悠长寂静的石巷中,任大雪打湿了满头青丝,心下茫然无助......
这是哪?
“哒哒......哒哒......”
有规律而轻缓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她蓦地转头去看,
一个高瘦的长袍少年出现在巷尾,正不紧不慢地朝远处走去,眼看就快拐过巷角了......
他双手环在身前,像正抱着一摞书画,一双麻黑的粗布鞋履踩在厚重的积雪里,发出让人心惊的吱呀声......
曾晋!
她欣喜地在身后大叫他的名字,眼前的人却只顾朝前走去,对她的叫喊充耳不闻......
她拔腿去追,他的脚步却越来越快,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消失似的......
李锦如慌了,拼命地跑上去追他,追啊追啊,终于就要追上他了......
曾晋却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副张扬凌厉的眉眼,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姜济远!
李锦如惊骇得猛抽一口冷气,清醒了过来。
原来是场梦......
窗外夜色正浓,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仍有些惊魂未定......
闭上眼,姜济远那张急迫带着恳求的脸庞又在脑海中浮现......
他竟然说喜欢她......
几个时辰过去了,李锦如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两人明明一直是针锋相对、相看两厌的,他怎么突然会?
也许这又是他一个恶劣的顽笑,他整人的手段从来都是层出不穷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她,然后再嘲弄她?
可是他眼底的炽热是那么真实,擒住她肩头的大掌不可抑制的颤抖直达心底,让她无法怀疑。
他竟然真的喜欢自己,还问她能不能接受他?
不能吧?
他们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他的生活飞扬耀眼,而她天生无趣,只想安稳平淡地度过一生......
房内寂静无声,远处隐约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哒哒哒,像敲在她的心上,将她扰的心烦意乱,再也无法入睡......
李锦如索性起身穿衣,趿鞋出了房门。
院内被月色照得朦胧,如水一般清冷澄净......
她手持一盏烛火走下石阶,坐到院内孤寂的石桌旁。
九月的天已经很冷了,石桌触手一片冰凉,她紧了紧身上的夹衣,无声地望向那一轮高悬的寒月......
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耳边隐约能听到喜庆的吹打声从十字街的方向飘来,隔着层层的街衢与青砖瓦舍,显得遥远又微弱......
这才四更天,漏尽更阑,街衢静悄,谁家会在这个时辰娶亲呢?
她披衣静坐在院子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月影渐渐偏移,天光也开始朦胧,只余零星几颗残星还暗淡地垂在天际......
她终于真切地听到了那惊天动地的锣鼓敲打声,间或飘来人们喧闹的欢歌笑语......
迎亲开始了......
李锦如深吸口气,醋坊也要开张了,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她起身细细收拾了那盏挂满泪痕的残烛,转头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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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后院上房,姜氏夫妇被小儿子折腾了一夜,此时方才歇下。
“要不找大夫给阿兴瞧瞧?”张氏有些担忧。
“不然,还是放他去找吴家公子吧,他这些日子也不与人来往,别是给闷坏了。”
姜彦昌冷哼:“你瞧吴家大郎做下的那些事,又是个什么好的?此番他与阿慧打了刘家小儿,他们几人的过节就更大了,应是不会再混在一起了。”
“都是你给惯的,才学好了几天,又原形毕露了,居然还拉着他姐姐去动手打架!”姜彦昌有些不满。
张氏不愿意了:“他拉着阿慧?!得了吧,她不怂着阿兴出坏点子就不错了!”
姜彦昌不同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的女儿呢?她是爱胡闹,可她还是个孩子嘛!”
“她是孩子?!”张氏拔高了声量,
“她过了冬岁就十八了!像她这个年纪还没说亲的,只怕都已经被人笑掉牙了!远的不说,就说咱们的阿薇,十五岁就嫁人了,如今娃娃都已经满地跑了!”
“行行行......”
姜彦昌知道小女儿是妻子的一块心病,每次提起来都要炸毛,赶忙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