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1 / 2)
李锦如叹了口气,对巧儿扬了扬手中的木拐:“不怕,山子给我做了一副木拐,可稳了,累不到我的。”
巧儿的视线转向李锦如手中的木拐,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她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拐杖。
蓦地,巧儿感叹了一句:“山子手艺真好……”
说话时,还朝右侧看了一眼。
李锦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灶房里,山子正在做朝饭,显然还不知巧儿已经送了吃食过来。
山子会做饭,但也仅仅会做而已,绝对称不上美味。
李锦如吃了近两个月,早就腻味了。
而巧儿的厨艺不知比山子高出多少,所以她不假思索,便打断山子,高声将他从灶房唤了出来。
山子从火热的灶房走出来,身前的衣衫汗湿了一片。
巧儿脸红了,忙将竹篮提在手里递给他,小声嘱咐:“趁热吃,我爹让我送来的……”
“嗯。”山子应了一声便提着竹篮走开了。
“你脸怎么红红的?”李锦如推了推愣着的巧儿。
巧儿被李锦如吓了一跳,扬起手作势要打她。
眼梢撇到山子已经走远,并没听到李锦如的话,才悄声向她辩解道:“天太热了。”
热吗?不热啊!李锦如莫名。
巧儿看李锦如拄着拐站得辛苦,拉她坐到院内的石凳上,说起了悄悄话……
山子在院子另一侧的石桌上摆饭,抬头看见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聊起了八卦,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聊来聊去,也无外乎四邻姑娘们的趣事,平日的绣活和生意之类的闲话。
嬉笑了一阵,巧儿一直在偷瞧李锦如的脸色。
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锦如姐姐,曾秀才近日有来找过你吗?”
这话问得有些怪,曾晋不是在润州府吗?
“未曾,”李锦如心里奇怪,面上不显地摇摇头。
巧儿面色尴尬:“那就好。”
李锦如察觉到巧儿的异样,心里有些明白了。
她沉默了片刻,状似无意地问:“他回来了?”
“摆好饭了!”山子适时走近,打断了她们。
巧儿看了眼山子沉沉的面色,心里暗叫不好。
显然锦如姐姐还不知晓这事,自己又何必说出来让她徒增烦恼呢。
巧儿打定主意不再开口说起有关曾晋的事情。
李锦如也并未纠缠。
山子主动替巧儿解围:“我去前院叫师傅过来用饭。”
巧儿适时起身:“那我先走了,我爹还等着我回去帮忙呢。”
说罢,又朝李锦如摆摆手:“锦如姐姐,你千万别起身,让山子送我出门就行了。”
李锦如点点头,没推辞。
正好,让他俩培养培养感情。
李锦如已经看出来了,巧儿大概是红鸾星动,看上了她家山子了。
只是,山子喜欢巧儿吗?
呃……好像看不出来,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先替巧儿好好试探一番了。
至于曾晋,自己已经决定放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她都不该再去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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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李锦如逐渐适应了拄拐走路的生活。
虽不如常人健步如飞,至少也稳健了不少。
这日旁晚,余阳落辉,云霞万里,美不胜收。
巧儿约李锦如出门走走。
李锦如被阿爹囚在家里憋闷了两个月,正求之不得。
两人出了后院的小门,沿着长长的河岸踱步。
落日余晖洒落下来,将河水映照得绚烂,河岸两旁白墙黑瓦间升起袅袅炊烟,远山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就像她曾在曾晋书案上见过的图画一般,有种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只是此时,河岸旁三两个打水浣衣的妇人见到她,时不时地聚到一起小声议论,还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破坏了这幅图的美感。
不用猜也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
李锦如自小名声不好,做什么都会被人说闲话,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如此不堪了,她们胡说些什么,她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李锦如深呼吸,一股潮湿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沁入心底,让她觉得豁然开朗。
走了有一刻钟,人烟渐渐稀少下来,前面就是如意桥了,她们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来。
巧儿驻足,拉着李锦如欲往回走。
“无事。”李锦如笑着安抚她。
如意桥名字华丽,实际却很简陋。
而且大概年岁很久了,显得十分破旧。
这里有些偏僻,住户不多。虽然靠近城西门,但城西门往来自有官道,宽敞又热闹,故而这里平日也没甚么路人。
如意桥边有一颗大枣树,此时正值初秋,树上挂着青青的小果。
这里,是她与曾晋幼时无数次顽耍的地方。
枣树后面不远处,被篱笆圈起来的几间茅草屋,就是曾晋的家。
李锦如走到树下,摩挲着树干稍高处两个粗壮的枝杈……
这颗枣树脾气倔,每年结的果子又小又酸涩,数量也不多,附近很少有人惦记它。
李锦如仰着头,舔舔唇角。
可她却知道,待这些小枣变得青黄时,打下来蒸着吃,滋味还是不错的。
以前,每年的重阳节前后,她都能在曾晋家里吃到……
李锦如沿着枣树的枝干摩挲了一会,蓦地,手掌一翻,在枝杈的树洞里摸了一把。
她记得,曾晋曾在这里藏了……
很快,李锦如翻出一张帕子。
巧儿看得膛目结舌,接过锦如手上的帕子,摊在手里看。
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绣帕,布料一般,绣工也潦草,与锦如姐姐的手艺相去甚远。
帕子上还绣了两个大字,歪歪扭扭、张牙舞爪地,巧儿不认识。
李锦如看穿了巧儿的心思,拿过帕子微微一笑。
“是我幼时绣的。”
那时她大概10岁吧,跟阿爹闹着要去学堂念书,只因为学堂可以交到很多的玩伴。
她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堂兄妹们又不在一处,一个人玩真的很孤单。
后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曾晋。
他那时已经12岁了,个子抽得很高,沉默寡言,端方稳重,从不与她们这些小孩子在一块玩,像个大人一样。
可她那时还太年幼,又任性。
她就是觉得曾晋是世间最俊俏最有学问的男孩子,便整日缠着他教她识字。
那时她与曾晋的关系并不好。
曾晋大概是厌烦她的,无奈被自己缠得久了,不堪其扰,才答应教她。
锦如还记得,曾晋教她的第一个字便是自己的名字——锦如。
后来识得字多了,她便开始偷偷地临摹他的字——修齐。
曾晋,表字修齐。
那年他过生辰,她就绣了这两个字给他。
那时,不知愁,不识忧,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李锦如陷在回忆里,有些恍惚……
忽地,斜侧伸出一只手夺走了她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