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1 / 2)
又看了床边冷硬的身影一眼,李锦如轻叹,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求和的意味。
“山子,你别跟我赌气,这几天我虽睡着,但我知道一直进进出出照顾我的是你,我心里是感激的,麻烦你了。”
山子收拾完正要出去,听到她的话撇撇嘴,面露一丝不满,有心再出口讥讽两句,可看到她病容如此憔悴,只好极力忍下,冷着脸出去了。
这个死小孩!李锦如无奈笑了。
记得小时候,山子还是挺粘她的。
自己比他大两岁,可能是自小的经历让他极度没有安全感,才会每日红着脸围着自己叫姐姐,姐姐……
不知从何时起,山子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不再开口叫她姐姐,性子也变得阴晴不定,十分讨厌。
李锦如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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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府后院,朱红漆木的圆桌旁,曾晋的母亲李氏正坐着发脾气,桌上的碗筷七零八落,饭菜汤水洒了一地……
一旁送饭的绿衣小丫鬟站得远远地不敢吱声。
李氏心中气闷,自从醒来,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两日了!
虽说整个吴府随她乱逛,吃食用品也一应俱全,不像是软禁,但每次她将要摸到吴府大门时,总会有小厮出来拦她,就连吴府的大夫人也明里暗里来劝过她几回……
哼,以为她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
自己的儿子是绝对不会娶他家的女儿!
静坐半响,李氏打定主意,站起身便往外闯……
一旁的小丫鬟不防,等反应过来时李氏已经冲出门去了。
小丫鬟心里苦,赶忙追出去跟着。
“嫂夫人这是要去哪?”刚转过角门,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飘来。
李氏回身怒视他:“吴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
此人正是丹阳知县吴良吉。
吴良吉嗤笑一声,走近李氏:“嫂夫人病了,本官将您接到府里来,自然是为了让嫂夫人好好养病啊。”
李氏冷笑:“不劳大人挂心,民妇身子无碍,请大人放民妇回去!”
“嫂夫人,别急啊,”
吴良吉拦住李氏,故作语重心长地劝说:“咱们曾吴两家本就是故交,晋儿与小女贞儿自小就定了亲。无奈嫂夫人对我有成见,这些年连走动都少了。”
接着他将话锋一转,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现下好了,晋儿与小女就要成婚了,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本官自当照拂,以后你们母子就安心在府里住下吧。”
李氏气极,这个人,简直无耻至极!
当初他与自己的夫君同窗读书,两家关系亲近,儿女未出生便定了娃娃亲。
夫君出事后,自己举目无亲,无奈带着年幼的曾晋投奔而来,可谁知他落井下石,翻脸不认人,将他们母子赶出门去不说,就连亲事也作罢了……
现在好不容易,自己将儿子拉拔长大,又遇到个万里挑一的姑娘做儿媳,眼看他们就要成婚了,可这吴良吉见晋儿品学出众,有望高中,又生了结亲之心!
无耻!想得美!
“呸!”李氏一口吐在吴良吉脸上,怒声骂他:“你这个小人,嫌贫爱富,落井下石!我家是绝不会娶你女儿的!”
吴良吉面色沉了下去,抽出帕子抹着脸……
须臾,他笑起来,肥胖的脸上有些不怀好意:“嫂夫人好歹也是汴京来的大家闺秀,又是曾家的正室夫人,怎么学得如此市井泼皮?”
李氏听出他话里的讥讽,高傲地扬起下颚:“有些人出身市井,却光明磊落,而有些人,外表光鲜,内里却最是肮脏不堪!”
吴良吉收了帕子,不愿再多费口舌,示意两个小厮将李氏扶了下去。
自己则悠然自得地逛起园子。
片刻之后,一个玄衣男子跪倒在他脚下:“大人。”
吴良吉嗯了一声,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男子回答:“都办妥了,巡按督察使李大人已经改道平江府。”
吴良吉稍稍放松,又问:“我们派出去的人与沈通判碰面了吗?”
“未曾,冉冬在溧阳传来的消息,说沈大人仍卧病在床,还未启程。”
吴良吉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来,我们要等他到了润州再为他接风洗尘了。”
“让冉冬继续盯紧他,”他吩咐,而后挥手:”行了,你去吧。”
“是!”男子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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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过雨,清晨的日头便没有往日毒辣,微风和煦,暖洋洋的。
西市铺子开张得早,卤肉朝食,绢帕香料,散酒甜盏,皆是些蝇头利小,虽不如东市富贵,但胜在热闹。
沈嘉从客栈出来,沿着西市慢慢踱步……
随从吉二,提着昨日早已备下的东西跟在沈嘉身后。
两人来到西市巷尾,见一个豆腐摊前人来人往,生意火热,便坐下要了两碗豆花。
鲜甜爽滑,却不会太腻,这家豆腐做得确实不错。
一碗豆花下肚,沈嘉撇了眼旁边的醋坊,漫不经心地与豆腐摊的小姑娘攀谈。
“敢问,”他指着一旁醋坊的招牌:“这家醋肆掌柜可是姓李?”
小姑娘干活麻利,说话也爽利:“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