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为情种(1 / 2)
小楼柜台前的那张方桌是给刘情预备的。
柜台后的人瞧桌上,是分外清楚,无论视线往哪瞧,都得先绕过去,划个弧度的过程,有心没心的都得瞥一眼。久了,便也记住了。刘情正是打的这个歪主意。
掌柜的给他留这么个方桌,不是收了他的礼,也不是承他的情,更别提给他几分颜面——颜面是不值钱的玩意。
那是掌柜的堂堂正正给刘情预备下的,刘情也堂而皇之的坐上去。
这夜的小楼里少了几盏油灯,再少也少不得柜台上的那一盏。
柜台后,掌柜的就着一盏略显别致的旧油灯,黄豆大的一点昏黄光亮,照得一侧鬓角飞雪入鬓,无故的就是显得苍白。他头也不抬,就着光,左手一本理不清的旧账,右手打着旧算盘。
都是旧的,位一身旧衣的掌柜最新。
晏未殊毋需抬头,便知道来的是哪位常客,暗暗瞄一眼,面上不改声色:“呦,来了。”
一说话,便分心。眼为情种。手上乱了分寸,打错了。
“是我回来了。”一幕一幕,刘情都看着眼里,大摇大摆的坐在方桌前,有点像糟糠之妻迎接风尘仆仆甲胄环身的将军归家。不是打个胜仗凯旋,只是归家,那一世里独属的地方。
不过是打错了一颗,便浑似全盘皆输,一朝棋错,非得重头来过不可。晏未殊一恼,咬着下唇。他是薄唇,并不十分的薄,比峨眉柳叶丰润些,又因被人看着想入非非的缘故,更显得没那么薄了。
像是近来烦心事不少,晏未殊的心如那纠缠不息密密匝匝的藤萝,发出一声烦烦腻腻的叹音。
刘情本是个极坏的,幸灾乐祸道:“算错啦?正好都来人了也不招待,别算了,反正也赚不了几个钱。”
其实他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银子。
晏未殊把算盘朝前一掷,手上也没几分力道,生气也是温柔的模样。敢在小楼里惹是生非的,他还未怒,刘情会先怒。晏未殊倒是从未有过真正的怒意,像是能包罗万象的顶好好脾气。转身离开柜台,通往后院的门帘一掀,晏未殊才留了个背影,便不见了。
谁都看得出刘情刘捕头整个人看得都呆滞了。他是常客,这个点还在楼里喝酒的,自然也是常客。
大厅里八张桌子,除了刘情这张,这有一桌子挤了六七个客人,几个脸熟的朝刘情刘情举杯点头,其中一人高声道:“刘捕头先来喝一杯,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