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城(1 / 2)
“这个挺拔的是鼻梁,往下是鼻尖。”
结束了今日的任务,柳随云长呼口气将双手从帷帽内伸出。
从客栈出来后,不知为何师祖对于为自己克服心理障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为了让自己有一天能够看见师祖的容颜而不会过于激动以至于神魂出窍,他们开始进行了名为“隔水望月”的计划。
具体操作就是,柳随云每日花时间用双手抚摸师祖的脸颊,然后在脑内勾勒出他的面庞。直到有一天画面足够清晰,就是他与师祖放下帷帽的日子。
柳随云诚恳道:“其实,我觉得这样蛮好的。”
他只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峰主,观摩师祖容颜这样的任务,真做不到。
“可是我觉得不好,”陆川柏冷静道:“大热天带着帷帽,感觉自己有问题。”
柳随云一本正经道:“怎么会,便是这样才能凸显出瑾灵君您的与众不同啊。”
陆川柏一脸平静,“可惜我不想与众不同,平常低调才是我们宗门入世的宗旨。”
今日的师祖,当真是越发不好糊弄了。
柳随云愁眉苦脸,这样的计划,他自然知道师祖有自己的想法,但当真的实施起来时却觉得——太羞耻了!
想想他的手,皮糙肉厚又难看又是男人的臭手,既然有一天能在师祖的脸上摸来摸去。虽然每次开始前,自己都会悄悄躲在一旁反复给双手施加净身术。
但是怎么办,一想到自己这么难看满是伤痕的手,要在师祖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四处抚摸,他就有种自己是乡村话本里那些逼良为娼的恶霸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这个恶霸好不容易心有悔意想要从善可自己的小弟却不同意,每天还架着自己老大逼迫他工作。
不过关于手只是理由之一,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便是——师祖太配合了。
每日这向任务时,师祖都坐在对面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双手划过他的唇角、鼻尖、眼睑,还记得他第一次时,因为过于紧张不小心戳到师祖眼角,这么脆弱的地方自己双手又这样“坑坑洼洼”,柳随云只是幻想一下便觉得疼得要命。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师祖也是安安静静端坐在原地,甚至还反过来安慰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的自己。
那乖巧正经的样子,说真的其实,有几分可爱,特别是对面的那个人是自己时。
这样的态度又配合,按道理来讲自己应该感到轻松才是。
然而事实相反,师祖越是如此,柳随云的内心便越是惶恐,一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刮伤师祖肌肤,戳到鼻尖和眼睑,柳随云是一次比一次更谨小慎微。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弄伤”师祖,他就欲哭无泪身心疲倦内心惶恐不安。
要是自己是个瞎子就好了,有时候柳随云会如此自暴自弃地想——瞎子看不见东西就不知道师祖的容貌,也就不会因此灵魂出窍更不会有如今这些事。
虽然看不到师祖的容颜会因为无法完全感受到师祖的伟大,但绘画之上也讲究“留白”,这些看不清的东西,说不定更能体现出师祖的魅力。
“你最近一直在叹气,”陆川柏凝望着一会开心得合不拢嘴一会又垂头丧气毫无生机的随云,他冲了壶茶水将其装满两个茶杯淡淡道:
“是修行的瓶颈?”
“不不,当然不是,”柳随云闻言连忙摆手,甚至连茶水都还没来得及接。
“倒不如说,最近不知为何,瓶颈有些松动才对。”
说来也是奇怪,他在这个境界已经卡了这么多年,每日打坐修行又或者是秘境寻生机,甚至是各种据说可以突破修行的小方法比如睡前喝杯牛奶每日都要撞树三百下之类的方法,他全都试过。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有事甚至连他自己都想要放弃。
可他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这个境界,竟然开始松动了!当然这样离冲击下一个境界还有些距离,但是一分的进步也是进步啊,再微小的变化也比这么多年来一动不动要好。
明明之前这么努力一点都没有成效,现在他这几天有事疏于练习反而有所改变,柳随云思考良久,总算找出事情的关键点——师祖。
你想,师祖可是传说中的大能,杀掉魔尊仙魔大战功绩第一人。这样的存在,平常人就是穷尽一生都难见一面,自己竟然每日和他朝夕相处,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不进步才奇怪呢!
虽然只是和人待在一起就能帮人增长修为,这听起来比魔修的炉鼎还要扯,但既然是师祖,这样的小事一定能够做到。
想到这,柳随云双手合十放于膝盖之上,满脸都充斥着对师祖的敬仰之情。
“总觉得您最近变了。”
“有吗?”
“当然,总感觉瑾灵君最近温柔了不少。”柳随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道:“而且说话方式也变了,很少再说什么‘吾’、‘汝’之类的词。”
岂止是很少根本就是没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日子师祖都是用什么“你”、“我”、“他”来称呼,似乎完全忘记自己之前的习惯。
这样想来,在客栈里绝对发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虽然醒来后一路上师祖已经用闲聊的方式补充完昏迷后的记忆,但肯定还有些什么,是师祖没有告诉自己。
“入梦墨是瑾灵君破解的吧?”柳随云攥紧衣袖道:“所以,您是在里面看见什么了吗?”
现在想来,也只有这种原因了吧。
陆川柏抿了口茶水,“你很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