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二杀（2 / 2）

轻轻为其抚平眉间周痕再小心翼翼地将柳随云抱入怀中，陆川柏带着对方一同踏向离开的道路。不知不觉，他的身影与之前梦境中的身影合二为一。

这事情早该如此，这是他五百年前欠下的怀抱。五百年前的时候，他还没从大战中缓过神来，整个人眼中除了厮杀别无二无，只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了魔修，他根本不是为了救人而动手。

若是他当时但凡想过救人，一定能察觉到他，一定能带他离开魔修老巢。

虽然这样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实，但至少他可以亲手真正地将少年救出魔爪，至少在他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

“抱歉，”陆川柏小声道。

这是，迟来五百年的歉意。

不过还好，这次他还在。这一次，他会亲手带随云出去。

陆川柏眼神一暗，从身体中催发无数的真气向四周探索。入梦墨的原理他是知晓，他也曾有幸亲眼看见宣墨君施展此法。

这入梦墨虽然凶险，但到底还是为了突破自身而设，所以这入梦墨有进便定有出口，只要找到出口，便可离开。

然而一刻钟后，陆川柏嘴角一抿收回所有真气——没有，他探索了所有地方，却偏偏没有找到出口。

眉头一皱，更多的真气受他驱使向四周探去。

客栈边界处，沐缘离笑完才发现，萧萧并没有跟着自己在笑，反而皱着眉头一脸疲倦。

“萧萧？”沐缘离小心翼翼地叫道。

“沐缘离，”箫慕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知道，我是离不开这客栈。”

“怎么会离不开，萧萧你别吓我。”沐缘离笑：“你又不是胖子瘦子，怎么可能离不开！你别客栈呆久了，就连自己是什么都忘了。”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什么，”箫慕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后退半步道：“真正忘记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么多年，缘离你也该清醒过来了。缘离、缘离，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我该明白什么？”萧萧一直都是叫自己沐缘离，从没交过自己缘离。

他从前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然而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原来如此不祥。潜意识告诉他要阻止萧萧接下来说的话，不然事情会朝着自己最害怕的方向发展。

“此事因我而起，便因该有我终结。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入梦墨没这么好破吧？”

萧萧勾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有一件事情刀祖说对了，自己想死也应该是自己的事情，犯不着去弄脏别人的手。柳公子是个好人，何必让他为难呢。”

温热的液体飞溅在脸上，被风一吹就变得冰冷刺骨，沐缘离呆呆地望着萧萧，插入心脏的菜刀，仰头倒地的身影，还有无数的液体。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想要迈腿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什么时候，萧已经把菜刀背在身上，他是什么时候，下了如此决心。

“萧萧。”沐缘离连滚带爬到了萧萧面前，捧着对方的头呜咽道。

“总算有一次看到你不是笑着的了，”萧萧叹了口气道：“只是从前觉得你笑着讨厌，如今看到你哭，反而更讨厌了。”

“沐缘离，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我改、我改，我以后不哭也不笑，”沐缘离慌乱道：“我是修士，只要我施法，这样的伤口轻而易举就能治好。你等等我马上就……”

“嘘安静，我不需要你治疗，”萧萧摇头虚弱道：“你看看我身下。”

沐缘离不想移开视线，他害怕只要自己一移开眼对方便再也不会说话。

可这是萧萧的意思，他又怎么忍心拒绝，纵使千般不愿，他还是低头，望着血泊：

“有什么好看的，这黑乎乎的一片，可都是你的血。”沐缘离说完一愣，双唇止不住颤抖。

和之前不同，这片血是黑色的，比血液粘稠一些，还带着一股自己熟悉的香味。

“这是松墨香，”萧萧补充道：“也是构成你的墨汁的香味。”

“你现在，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