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远（2 / 2）

所谓好茶亦不过府上常用茶水，桓忠抿了抿嘴里的滋味，不置可否。

“听下边的人说，桓公染了一身怒气，不知明空哪里不妥，惹得您这般恼怒？”

“休听他人多嘴！”桓忠扫了一眼屋里的小丫头，唬得几人战战兢兢，“我来不过为一件要紧事。”

“桓公请讲。”

“你可曾想过你师傅不许你回玄趾是为何意？”

“自然想过，”浓密的睫毛垂下，衬得他肌肤雪白，“可又实在猜不出缘由，才一心想回去瞧瞧。”

“你师傅不许你回去自有他的道理，你若莽撞回山，怕是会引来祸端！”

“我明空无父无母，自在逍遥，更不曾与人结怨，如何引来祸端？！”明空倒不怕桓忠那一脸冷色，神态自若，应答如流，叫桓忠颇为欣赏，“师傅良善，又怎么会不许我回去，怕是你桓公为一己之私，强留我于此！”

“放肆！”桓忠一拍桌案，怒瞪着眼前的人儿，“我堂堂桓家家主，岂会为难你一个无名小辈？！再者，当初你师傅留下的那封书信，你可亲眼瞧过了！”

“笔迹可以临摹，孰真孰假我如何得知！你忧心桓子煜旧病复发，遂强留了我，不许我回去！”

“若果真如此，你师傅如何不派人来寻？！”

“哼，”明空冷笑一声，半点不拿他当家主待，他对这桓府是死透了心的，“都城内你桓家势大，我师傅无权无势，怎斗得过你？！”

桓公也算是有口难辩，被明空气得一掌拍烂了长案，甩袖扬长而去，临走前对着明空怒道，“你休想踏出这桓府一步！”明空的话他自然思量过，但誓言在先，桓忠定不会为了自己孙儿性命而糟践了别人，明空这次可算冤枉人了。

再说桓子煜，自那日瞧过明空后，便被娶亲之事绊住了脚，不得空去瞧。赵夫人日日守在桓子煜身边念叨，叫他早日成亲，为桓家留后。桓子煜孝顺，虽心中不愿，亦听那赵夫人的话，常去一些都中公子小姐多游玩之地。他生得俊美，身份又不俗，自然极易受女儿青睐，不过两日，便有好几家小姐派了身边丫鬟前来打探，桓子煜装模做样地应付着，心却仍系在明空身上。

园子里，寂静得如无波湖水，下人们干完了活都不在园子里玩耍，反倒跑到外边胡闹，这都是一群会看时势眼色的，那日明空惹怒了桓忠，下人们看在眼里，心中皆有了算计，不肯再同明空亲近，深怕被他连累。

“嫮生。”

“明哥儿，在呢。”嫮生放下手中活计，掀开帘幔，疾步而来。

“你可知府里有何喜事？我常听园外传来戏台子鼓捣的声响。”

“明哥儿还不知道呢？煜小爷就快要成亲了，近日府里常别的人家来府上拜访，昨儿听下边的小丫头说，明日就要定人家了。”

不知为何，听嫮生这样说，他心底忽升起一股凉意，好似这天地间就只剩自己一人，无依无靠，什么也做不了。

恰巧此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没一会便沾湿了窗边摆着的一页信纸，连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嫮生瞧见，嘴里直嗔怪这多变的天，脚下也连忙活动，去关了窗。

“我说呢……原来，是在忙这个。”明空轻叹一句，又无奈似地笑笑，霎时间凄凉之意袭上心头，颇觉愁闷。

嫮生收拾完窗边的物什，回身往明空那处瞧了一眼，见他歇下便不再打扰，悄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