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九章】旧宫人(1 / 2)
回到义庄,刚把东西放下,则听到李永逸的敲门声。
“李主事?”
李永逸特地过来嘱咐:“有一位姑子,是宫里抬过来的。你今日去看一看,停尸房东面第三位。”顿了顿,不放心地道:“这位你先别妄自轻动了,也别让严笙乱插手。”
“李主事见过了?是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宫中这两日不安定,多得是无妄之灾。”李永逸轻叹,往屋内深处瞧了一一眼,“入殓也往后缓一缓,你做事要当心。”
沈缚点了点头,迟疑了一声,说自己知道了,想起从灵隐寺取符时讨了些念珠,转过身从布袋里头拿了两串,说:“这是给您的。”
李永逸接过,看了看乌木念珠,道:“这东西无用,也不方便带在手上。符领来了就同这些一起放去仓储间罢。”
“那就放着,等会入库好了。”因好意被拒,沈缚蹙眉,快速收起了袋儿,也不想再面对李永逸,“我这就去停尸房看一看。”
待他走后,沈缚往屋内唤了一声,却没见江偃。
心下疑惑,又去后窗瞧了瞧,窗户阂好,好似无人进出过的模样。
不去理会,沈缚心烦意燥地下了地窖,数了三,她看到台边挂着的铭牌,知晓李永逸说的是这位。拉开了白布,面容入目,所见的是黛眉樱唇的贵人姑姑,心中了然这一位身份不俗。她说不出哪里面善,却是觉得和记忆中相似,但记不清是何人了。
而她唇色泛青,显然是中了毒。宫里时常有这样的事儿,十例有□□,她也就见惯不怪。
打开她的籍册,发觉已是有三十有五,沈缚只觉她应在宫中养尊处优,保养极为得当,不知道平日里饮食如何,竟是看不出这等年岁,她约莫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
淬毒而身亡,却要好好安葬,猜测一是她犯了罪被赐,故人心有不舍,望她善始善终;二是她本无罪,而遭人害了,主子念及恩情,下令要送来义庄。
沈缚没由来得想起那日的“皇后娘娘”的毒。
只觉诡谲。
在姑子眼上缚了白绸,因她身上洁净,沈缚替她清洗了身子,再换上了寿衣。不再使用水粉与朱砂,只等可以入殓时再继续。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大人太过抬举,我等也不过是收人钱财,替人行事,义庄徒有其名罢了。”
“李主事不必自谦,因拆分一事,还未有定数。尚书大人盘算着先从借调开始,这会儿您还无需心忧。”
李永逸叹气道:“恕我直言,庄里的大伙儿也都是还要过生活的普通人,若合并后手上月俸缩减,又无一官半职,哪里会有人自愿寻苦差事?即便心中不喜,也无述之口,不敢支声的。”
沈缚抬头望去,李永逸走在前头,领着一位青色冠服之人。正是方从宫里出来,叫人驱车前来孤山的祁知猷。
祁知猷见到她,便稍稍一点头,沉吟片刻,又与李永逸说:“凡事皆是要试一试,这未必是坏事,本官还是愿为义庄一争。”
李永逸似是未料到祁知猷会如此说,怔了片刻没缓过神来。
而沈缚并不欲掺和进他二人的谈话,见他着着官服,显然是方下了朝,遂问候一声:“祁大人辛苦。”
李永逸见此堪堪一笑,眉间一点疲惫,同祁知猷指着沈缚身侧的那具尸体道:“大人,就是这位。您有什么直管吩咐沈缚就好,”又与沈缚说,“我手头还有些事儿,不能一道陪着,还需先上去一趟。”就此告辞。
见李永逸离开,沈缚问道:“祁大人可是要亲自验一验?”自是做足了准备。
祁知猷点了点头说是,挽起了袖子,在沈缚端过来的水盆里洗净了手。
祁知猷瞧了一眼姑子平静的神态,说了一句:“得罪。”便是卷高袖口,微微撑开她的眼,见其眼珠浑浊。沈缚在一旁道:“毒发极快。”
祁知猷拿来银针,捏住姑子的手指,刺了一下,试图挤出一两滴血。又拿了纱布擦净,将之收好放在一旁。
又掏出一把瓷勺,端住她的下颌,敲开看了看她的舌头。复又将汤勺一并放好。
摸索了一遍她的后脑。才确定结束,问了沈缚一句:“她身上可有伤口?”
沈缚摇了摇头说:“并无新伤,但是喉口被人剜刺了两道,早就留了疤,见她一直用衣领挡着,原先不更衣是看不出的。”
祁知猷闻言有些愕然:“让我瞧一瞧。”
于是沈缚解开了那宫装的领口,姣好的面容下,入眼却是这两道触目惊心的深色疤痕,几乎占据了整个喉管。
“后殿事难测。”祁知猷只道,“纵然宫里时常有尝了毒酒的宫人遣来义庄落葬,但这位不太一样。”他将仵作工具尽数收好,等沈缚盖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