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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五章】多烦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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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之事来得奇妙,令人窦疑却又无可奈何,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之上,如履薄冰。

观这位少年郎不似寻常百姓,身份不明,恐是奸恶之辈。只不过自己受制于人,担心烦躁皆无他用,像是被人捏住了命门,万不可正面交锋,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只能伺机而行。

若心宽退一步想,义庄本身便是做善事,义薄云天乃一个义字,死尸都收留,更何况这样一位生者。沈缚从心而论,不能放任不理。简直是在说服麻痹自己。

“江偃,”她思索了片刻道:“你我之间必须互信。”这不过是最脆弱易碎的薄冰上再浇了一层水,水温拿捏不当冰层就化了,颇为可笑却又无可奈何,“义庄的人你不要动,你若不胡来,我便当作今夜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也觉不会让人晓得多余的事,而之后你要走便走,要留则留。”

“姐姐真是说笑了。你分明不放心我,却硬要让我信任你,这算什么互信?”

“那你想要如何?”沈缚呼吸一滞。

“死人才是最可信最真实的东西,你在死人堆里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江偃笑了笑,似是探瞧她面色上的阴云。

“我不会将事多泄露半个字。”她面色煞白,却再度重申。

看了看沈缚紧绷的神色,他似是乐得见到如此:“这段日子,我会好好看着姐姐,寸步不离,”江偃笑,“你可不要食言了。”

沈缚的默许是无奈,她还能如何?纵然心里毫不愿意,却也只能点了点头。熬过这几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会有多久,只要此事不要再生祸端就好,习惯性地蹲下身子,吹灭了他台下的长明灯。

整间屋子一下子变得漆黑,沈缚这才意识到忘记先点蜡烛,后知后觉地发出了惊叹声。

可此时江偃已经捏住了沈缚的脖颈,她仿佛能听到自己颌骨的声音,耳朵被阻断一般,充胀着空气。

难掩局促,沈缚双颊涨红,两手努力掰开江偃,吃力地吐出一句:“放开。”

几乎没有月光。

江偃坐在停尸台上,夜风吹起了白晃晃的素帘子,看着被他一手掐握住大惊失色的沈缚,与地上散落的火折子,大剌剌地道:

“姐姐做事怎么这么马虎呢。”

此时此景从停尸间里传来一声轻轻哧哧的笑声,在深夜里叫人听来也是尤为令人发憷。

面上带笑的少年终是放开了沈缚。

她险些窒息,咳了好几声,而颈部被掐出了紫红。

江偃俯下身,将地上的火折子捡了起来,递给沈缚,沈缚小心翼翼地抗拒,待恢复过来,又重新点了提灯,将他四周的帘子拉开,她无法装作无事发生过,却根本不敢再去质问,生怕再激起他的防备之心,只能掩了所有的表情:“你是要住停尸间么?随我来罢。”

江偃回头,才发现这一间屋子里不仅仅只有他们二人,原是停了一排还未入殓的往生者。

“姐姐不怕吗?”他下了台子,待她关上门后,却是提快了步子,与沈缚走得近了些。

先前她讲得什么胡话,生人虽比死人要紧,可比起死者与鬼魅,眼前这位生人才更为可怖。她脑中又过了一遍思绪,盘算着其他的法子:“你若是不习惯,我也有个开书馆的好友,或许可以帮你谋个更好的去处,就莫要呆在义庄了,风口浪尖。”

“不敢再劳烦,”他弯了弯唇角,却又觉察不到他此时的笑意为何,“既来之,则安之,没有比义庄更为绝佳僻静的好去处了。”

沈缚寒毛直竖,绕过了回廊,穿过了檐下,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

在这屋子里根本也没有多余床榻,什么男女有别,在她的处境,就是一句空谈罢了。特殊处境需要能屈能伸,顾不得自己舒服与否,沈缚自觉将床让了出来。

“不必这么客气。”江偃却是径自坐在了她里屋的桌前,拿了茶壶倒了一杯水。

“茶已经凉了。”

而他置若罔闻。

沈缚见此,又看了他一眼,道:“今夜我当值,且我也不困。”

“姐姐是想同我聊天么?”江偃的眼色里流露出“可笑”二字。

沈缚皱了眉,不悦,却不敢多言什么。坐到了书案前,背对着江偃,继续抄写方才整理了一半的医书,就当他并不存在。

少年百无聊赖,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越过她的人,目光掠过她所誊写的那一册,一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切齿吐露出两个字:“巫术。”眼色飘远,逐渐冷却。

沈缚一时愣怔,不知他为何出此言。

“姐姐看陈无择的这本册子,是在浪费时间与笔墨。”

“他讲病因,倒是颇有见解。”

少年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江偃分明有一张没有侵略意味的脸,而烛火之中,更加柔和了一些,讽刺的是,这与他暴虐无常的行为完全不相符,让人不得不心惊肉跳。

沈缚复而在心内轻轻叹一声。还愿天色快亮,明早一醒,发现是场梦便好。

料峭春风吹人醒。

沈缚昨夜不知何时睡着,醒来时还伏在案上。一个晚上的胡思乱想重叠梦境,如泡似沫,如幻似影,在回头瞧见昨夜喜怒无常的少年正在望向她的时候,才意识到:

这不是梦。

停尸台的尸体间隔三日便要清理一遍,本也是她来清点人数,这两日因宫中事宜繁多,人手不足,要让仅有三人见过的死者完全消失,也是可行的。念及此,沈缚清晨起来同江偃说的第一句便是:“今早我要随人去焚烧炉火化,这名单上也有你。”

“替我将这身衣物烧了罢。”江偃开始解衣,沈缚垂目,默然接下。这件褪下来的旧衫,外身为绀,内里是绛红,胸口处有一处鹃鸟状暗纹,颇为精致。她见他余一件单衣,便从屏风后头翻了一翻,拿出原先储在她这儿的干净衣物,再交由给了江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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