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与少年（九）（2 / 2）

吴思启说着自己生平的时候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是这字字句句下的血泪只有他自己看得见。

吴思启的坚韧下隐藏的是炮火声声，万变犹定的背后是无数个不敢阖眼的漫漫长夜。

一时间，馆中没有人说话，萧羽只是安安静静地替二位再续上了一杯茶。

“吴老先生，看您早上也没什么收获。正巧，我后院池子里有一条前不久钓上的鱼，但我厨艺不佳，也就不糟蹋这鱼了。您老若是不嫌弃，便带回家去吧，”洛川率先打破沉默，起身引着吴思启绕过厚厚的屏风往后院走去。

吴思启站在池边一眼便看到了穿梭于枯叶下的黑鱼：“这鱼一眼便觉得灵气逼人。您这铺子外头看着不起眼，进来才知道每一样都非俗物。”

“承蒙吴老谬赞。”

几番推脱后，洛川还是让吴思启把鱼带走了，对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到眼酸的萧羽视而不见。

萧羽将吴思启送至巷口后，便火急火燎地折了回来：“洛川！你怎么能把小黑子随随便便送人呢！”

萧羽气得跳脚，碍于吴思启在场不能言语什么，一直憋到了现在。

“你觉得吴思启的出现是意外？非有缘之人本就不会轻易入内，你还不明白吗？”洛川不咸不淡地向萧羽甩下这句话也不再解释，头也不回地回屋去了。

萧羽一时沉默了下来，在原地苦闷了片刻后叹了口气后也回了房。

是啊，命中自有定数，谁着急，谁想不通，都没有用。

吴思启离开茶馆后，拎着箱子慢慢往前走。

附近的公车站有直达的公车，公车十五分钟一班。

不巧的是，吴思启到站台的时候正好看到要坐的那班车驶离站台。吴思启便放下箱子，安静地坐在休息椅上等待下一班公车。

这里离喧闹的市区有些距离，又是工作日，不仅没几位行人，连路过的车辆也少得可怜。

冬季的白昼短得让人留不住。远处的太阳开始失去光泽，变得虚幻，在被群山包围的牢笼中摇摇欲坠，拼了命地把自己仅剩的一丝光芒送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吴思启微微眯起眼睛与虚弱的光芒对峙，那最后的光热无声无息地依偎到吴思启身边，缠上他的发丝，攀住他的肩膀，环过他的腰肢，像是一份穿越了百年的温柔。

瞬间，太阳坠落，那份温暖带着余温悄悄然散去，眼前的世界重又变得黑暗和冰冷。

其实吴思启也没有想到，原来有一天他也可以把那些黑暗的过往用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来，像是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公车缓缓停在了面前，重重地喷了下尾气。

吴思启利落地起身整了整衣服，拎起箱子，稳步迈上了公车。

公车重又启动，渐行渐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