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尧（四）（2 / 2）

头一回见高怀远坐得端正，白尧知他拘谨，手肘推了推他的胳膊，小声问他：“需不需要给你也找位小倌？”

高怀远侧目瞪她：“一点儿也不需要！”

“别害羞嘛，”白尧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到喜欢的自己找来哈～”

高怀远手中握的茶杯都快握碎了，咬牙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

白尧只当他是恼羞成怒，笑着饮一口青衣为她倒的茶水，又立刻吐了出来，小脸凝成一团：“青衣你们这有酒吗？”这冒热气的褐色玩意儿实在太涩了些。

青衣莞尔，依旧是那般柔情似水：“我们这儿的桃花酿尚可，我去为二位公子拿来。”

从白尧这个角度看青衣起身，不知是不是在这南关楼待久的缘故，他柔弱无骨似女子一般，举手投足间带着的媚气似是连他也不曾察觉，一举一动却着实勾人心魄，让白尧都差点没忍住冲动，想将他拉至怀里蹂｜躏一番。

“行了，人都走不见了，还看！”高怀远瞧她一副痴汉样，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嘁，怎么？人家好看还不许我多看两眼啊！”白尧方才扫了一眼其他小倌，觉得青衣实在是太过谦虚了。她就说嘛，青衣若真是中等姿色，简直天理难容好不好！

忽地，堂间惊鸣一声琴音。宾客们齐声高呼鼓掌，震耳欲聋，这阵仗，似是出来了什么大人物。

白尧堵了耳朵，顺着那琴声源起寻去，只见二楼架有一高台，此时白纱四周垂落，只隐隐能看清里面坐了一人，努力瞧，却是看不清模样。

见青衣手握两坛桃花酿回来，待他坐下，白尧折扇遮面，凑过去小声问他：“这是何人？”

“无人知晓此人的身份，只知他因琴技极佳，有了个名号。”青衣揭了那酒坛子上的红衣纸，同他们耐心解释道，“余音公子。”

“为何要唤作余音？”白尧折扇挠挠脑袋，颇为不解，她只能理解这后面的公子。

“余音袅袅，久绕悬梁，”高怀远突然开口道，目光却是定定落在那二楼高台处，指尖随那弹奏出的琴声在桌沿轻敲，“果真名不虚传。”

白尧挑眉看向他：“你也认识他？”

“略闻一二，”高怀远心情似是不错，“听闻此人唱的小曲更是一绝，不过怕是再也听不到了……”似是想到什么，高怀远的面色不是很好。

隔着白尧，青衣见不到他表情的黯然，接着说道：“余音公子本就鲜少唱曲，听不到也属常事。”

白尧嗤笑，高怀远这略闻一二还真是不简单啊，连人家鲜少唱的小曲好坏都知道。

不过白尧对这些文邹邹的东西一向兴趣缺缺，所以听得不是很入耳，她三妹貌似挺感兴趣的，有机会也带她来听听。

白尧又问青衣：“这余音公子常驻于此？”

青衣将倒好的桃花酿推至两人面前，边道：“倒也不算，只是他似乎与我们楼主交情不错。”

白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注意全都被吸引到了美酒上，仰头一饮而尽，青衣见此递了一盘桃花酥过去，道：“将与其糕点同食味道更佳，公子可以尝尝。”

白尧正欲伸手去拿，却巧然瞥见隔壁桌的柳长清怀中小倌喂食之景，心生不快，也学着他的模样，扇抵在青衣的下巴，微抬，对其说：“不如你喂我，如何？”

青衣亦没有扭捏，一手拂袖，另一手指尖捻了一块桃花酥，递至她嘴边，莞尔：“公子请用。”

白尧小咬一口，见柳长清看向这边，饮桃花酿时对其挑了挑眉，勾起的唇角里带着挑衅，看得柳长清面色黑如墨。

“公子觉得味道如何？”青衣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面色如常。

白尧仍不嫌事大，闭眼回味道：“味美，但比起青衣，不足一提。”

柳长清重重拍桌而起，力道之重，连二楼帘后琴声都止了，满堂宾客瞪向他这边，神色颇为不满。他却不管，走至白尧这桌，面色铁青：“你就是故意要同我过不去！”

白尧三指捻起青衣刚为她添的酒，起身双手捧酒，对他微微作揖：“无论事出何因皆是我的过错，还请公子宽谅。”

柳长清被白尧这招噎住了，脑中想好的骂人之辞全哽于喉头，这么多人听着看着，如若他还计较便会显得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算你识相！”柳长清有苦难言，只得接过她递来之酒，再多的不情愿也只能随着这桃花酿，往自己肚子里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