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1 / 2）

镜子前，左思若光着身体站着，室内的温度略凉，他的肩膀微微内扣。他用冰凉的指尖划过腹部，前一段时间这里被狠狠打了几拳，血紫了一大片。

庆幸时光会抹去一切痕迹，现在只有一点儿浅褐色的痕迹，过不了几天，它将完全消失。

左思若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他抬起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眉目舒展不开，笑容多了两分苦涩。

真丑！

他冲镜子里皱眉，毫不留情地说。

左思若没有在镜子前逗留很长时间，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努力，怎么能把时间花在无畏的照镜子上？

刚刚结束的寒假将学生们的精气神耗费一空，特设班的学生们出气地乖巧，一个个萎靡不振、眼眶清灰，或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或三五成群边苦笑边分享他们分外苦逼的寒假生涯。

左思若像往常一样闷着头进教室，他左脚刚刚迈入教室，落地还不稳，教室刹那间鸦雀无声。

他下意识地往后看——班主任并不在。

“左思若，左思若！你真勾搭上陆千衡了？”

“听说你们俩在温泉里做了？他是第一次吗？”

“陆千衡怎么可能是第一次，我听说他上初中的时候已经有小姑娘往上送了！”

“他技术怎么样？”

“你怎么勾搭的他？”

“早知道我也当着他面送情书了。”

“……”

左思若的到来仿佛掀起了一波小高潮，犯困的人精神了，罹患假期综合征的不药而愈，各个眉飞色舞地谈论自己知道的那点儿真假内幕。

至于当事人，一路低着头回了自己的座位，将通红冒气的脸藏在厚重的书本里。

他从没有想过开学第一天竟是这样的“盛况”，原本他是躲在墙角的蘑菇，自从陆千衡出现了，他频频被架上高台，忍受众人恶意的猜测与评论。

左思若望着书本发呆，开始思考陆千衡究竟是怎样忍耐别人对他生活的过度窥探？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不断，四面八方射过来的视线让左思若如芒在背，他恨不得立刻离开位置，去外面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可他不敢，马上就要上早读，而他的肩上扛着他未来的自由。

也许看进书去就感受不到视线了。左思若将头埋进书里，小声背诵英语作文。他的大脑容积仅在正常人的区间范围之内，只允许单线运行，一旦背诵作文入了心，其他的一切便被忽略了。

也许是因为傍上了陆千衡这尊大佛，班级里的其他人就算好奇，也只是远远围观，就好像一着不慎惹恼了左思若，左思若会立刻召唤“陆千衡大怪兽”来次毁灭性打击似的。

课间休息，左思若抬头正好看到以前常常欺负自己的人正偷偷摸摸看自己，等他回望过去，对方竟像受惊了一样，“嗷”地一声转过头。左思若好像都能听到对方颈椎发出的悲鸣。

陆千衡的家世真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目光下，真的不会烦躁吗？

左思若一手习惯性地握着笔，一手托腮，往窗外望去，对面教学楼底下种着一排柳树，柳枝似乎带了一些朦胧的绿意，好像春天真的来了。

午饭的铃声响起，宣告半天的折磨终于结束。同学们纷纷起立收拾书本，准备去吃饭。

左思若从书包里摸出一个面包来吃，他打算高考前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中午凑活吃点儿面包，好省出时间来看书。

他刚吃了两口面包，突然有人敲了两下他的桌子。

左思若抬起头，没想到面前站着陆千衡和白子跃，他们一人面色不虞，另一人纠结成了十八个褶儿的包子。

“你们怎么来了？”左思若的脑袋里塞满了计算公式，此刻cpu有点儿过热，看上去呆愣愣的。

陆千衡不准备回答，白子跃受不了了，他古怪地看陆千衡一眼，说：“找你吃饭啊。”

左思若被簇拥着出门时，脑子依旧不大清醒，甚至没有注意到陆千衡悄悄隔开白子跃的动作，他耳朵里听着白子跃巧舌如簧地游说，满眼睛里是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的人，满心考虑的都是陆千衡会不会不耐烦。

坐在餐厅里，他才如梦方醒般，慌慌张张地起立，说：“我去拿吃的。”

“别了，陆千衡帮你拿去了。”白子跃凑过来，一脸兴奋地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左思若抿嘴不答。

“我可没见过陆千衡这样对过别人。”白子跃说着感觉一阵心酸，怪模怪样地感叹：“兄弟如衣服啊。”

白子跃越说越奇怪，左思若如坐针毡，实在忍不下去了，才轻声细语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