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一念之间，冬去春来。

宁采臣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其间无数次鸿雁传书，总算打点好了一切。

“走吧。”

山脚下，宁采臣背着包袱，远望荒山，轻声对我说。

去哪里呢？我迷迷糊糊地想。对了，去宁采臣家，拜堂、成亲。

这很好笑。

我看着眼前的荒山，突然就觉得心惊，三百年过去了，我变了，燕赤霞变了，这世道也变了，唯有这荒山古寺，还是旧时的模样。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我突然想起了燕赤霞，想他刚毅的容貌，想他粗犷的声音，想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想他的一切一切......

那样的人，合该与天地同寿，与我这种朝不保夕的野鬼，实在不是一路子人。

燕赤霞，我要走了，你会追来吗？

“在想什么？”淡淡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想......我们初遇的日子。”我勉强应道。

他笑了，“那时候，为了追你，我可真是没脸没皮啊。”

我想起他黏皮糖一样地跟在我身后，想起他在浴桶中小狗般的可怜神色，也笑出了声。

我偏过头看他，俊秀的脸上是春风般的笑容，说不出的可人，可我又怎么能看透他心里藏着的黑暗与龌龊呢？

“宁采臣，你爱我吗？”我淡声问道。

“你觉得呢？”他叹了口气，复又继续道，“不爱你，我能拼着被我娘打死的风险，也要娶你过门？”

我莞尔。

你爱我，这就够了。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肢，在我耳边温声道:“走吧，还想不想见婆婆了？”

我眼中霎那间闪过一抹厌恶。

“自然......是想的。”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我想要什么呢？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想，我只是为了证明，证明除了你燕赤霞之外，还有人深刻地爱着我，还有人愿意为了我罔顾名教纲常，背弃道义信仰。

这样的做法，真是太幼稚了。我在心底自嘲地笑。

宁采臣，我......大概还是有点爱你的吧？所以，你不可以背叛我。

从金华到苏州，整整两个月的脚程，我倒是没什么，宁采臣这文弱书生却已是疲惫不堪。

“我不行了，呼......让我歇会......”

我哈哈大笑，“就你这身板，还想进京赶考？只怕还没到京城就已经累死在半路上了！”

他不断地喘息，擦汗，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却实在没力气理会我的嘲讽。

“来，让我给夫君渡两口气......”

我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挺软，就是有点干。

这么想着，我伸出舌头，细致地替他湿润可怜的唇瓣。

他眸色暗了暗，呼吸更加急促。

“要不是我现在真没力气......”

剩下的话，被我更加用力的吮吸与攫取吞没。

一吻终毕，我放开了他，“天可快黑了，这荒郊野岭的，保不齐晚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没，再不快点走，你可就真得露宿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