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我看了看屋里，又向门外看去。伫立片刻，到底是朝外走了去。

若说这山上真有仙人清修，那也不该在寒香阁，而应在破败的兰若寺。

臭道士。

我走进寺院，正看见他闭目调息，双腿盘坐。啧，还真在清修不成？

“你不在寒香阁和那书生卿卿我我，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他睁开眼睛，缓缓道。

我抿了抿唇，“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他沉默片刻，道:“自然可以”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道“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

我厌恶地扭过头，明明都已经分开了，明明善恶正邪不相容，他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现在还这般假惺惺地温柔熨帖？

我强忍心中酸涩，缓缓道:“宁采臣可不是你，不近人情、古板迂腐。他对我很好很好，比你要好一百倍。”

他叹息:“既然他这么好，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数月来积攒的思念与委屈顷刻间爆发，我呆愣愣地看着他，任泪水布满面颊，哽咽到说不出话。

他一把抱住了我，紧紧地将我揉进了怀里，“因为你想我，是吗？”

他见我不答话，将我微微拽出怀里，两根手指掰住我的下巴，强硬地让我正视他。看着他的眼睛。

“说话。”

我双手抓紧了他胳膊，死命地摇头，“燕赤霞，你分明还爱着我。”

这次，轮到了他沉默。

“我从未否认过自己爱你。”

我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

“可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你。”他轻声说道。

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该这样......”他继续说道。

“那你......想要我怎样？”我颤抖着声音，竭力忍下内心的恐慌，问道。

“转世投胎，寻户好人家，我会等你。”他淡淡道，眸中一派坚定。

我摇头，声嘶力竭道:“不，我不要！”

我闭了闭眼，燕赤霞，你不会的。

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感觉，都会消失。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一切一切本已烙进我身体与内心的，都会烟消云散。转世了又怎样？那个人没有我的记忆与思想，没有我的不甘与愤恨，他的记忆不是我的记忆，他的灵魂也不是我的灵魂。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将会夺走我的一切。

如果我真的转世了，那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吧？

燕赤霞，如果你爱的是我，又怎么忍心失去我？

燕赤霞，你爱的......到底是不是我？

临走之际，我轻声道:“那把匕首，是我生前用的吧？燕赤霞，我活着的时候......你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另一头，宁采臣正黑着脸，提着把斧子，砍树。

我到的时候，正看见他抻直了胳膊，抡起斧子朝树干砍去，而后又气喘吁吁地放下，树干上只留下了一道微乎其微的痕迹，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走到他身旁，又自觉理亏，温声道:“你干什么呢？”

他硬邦邦地吐出俩字儿:“砍树！”

我忍笑，“砍树做什么？”

“削树枝，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