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山中岁月不知愁，寸金光阴如水流。

宁采臣是个很不错的情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躲得了道士，抓得住活人。

品尝完最后一丝美味，我满足地从榻上坐起，随意披上件薄蝉亵衣。看着床上那个了无活气的男子，五官扭曲，眼珠瞪得老大，真真的是死不瞑目。

我皱眉，厌恶地扭过头去，“真丑。”

宁采臣从暗处走出，先把我扶下床，替我系好凌乱的衣带。又费力地把尸体搬下床，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中，他动作娴熟冷静，神色却淡漠严峻，脸上似罩了层寒冰，没有看我一眼。

一盏茶后，待他重新回来，已恢复了素日里的温润如玉，诙谐风雅。

我心中有忐忑，更多的却是愤恨，说要帮我活下去，或者说留在这世间的是他，帮我引诱壮年男子的也是他，凭何到如今反而觉着膈应？

心里头不舒服，嘴上也就越发没把门，总捡着些带刺儿的说。“下次挑几个长得好点儿的。不说倾国倾城吧，至少也得有几分姿色，看的下眼吧。净整这些歪瓜裂枣的，你是故意寻我开心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答反问:“你心虚什么？”

我皱眉，“谁心虚了？”

他悠悠地叹息一声，道:“路是我选的，人是我带来的，我再膈应，也顶多自个儿伤心一会儿，怨不到你的头上，你不用这么试探挑衅。”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的心思翻了个底朝天，惊讶倒还在其次，惊悚倒是真的。

“你有这般七窍玲珑心，若真到了官场，必定如鱼得水。”我忍不住道。

“皇城都快给人攻破了，还去哪门子的官场？再说如今朝廷式微，江湖崛起。就算我有心，可人家要的是能打会杀的武夫，哪儿看得上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他不甚在意地回道。

顿了片刻，他复又说道:“乱世之中，最没用的就是书生。”

生不逢时，我暗自想。

“天晚了，我看你也累了，早些睡吧。”宁采臣兀自说道，也不等我回应，径直吹熄了蜡烛，抱着我上了榻。

“你确定......真的只是睡觉？”我闷闷地坏笑着，紧接着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冲撞烧糊了脑子。

......

漫无边际的黑夜里，我用尽毕生力气向前奔跑，身后是几条恶犬狂吠着穷追不舍。

高高的松柏遮住了月光，又或者是今夜本就无月亮，魑魅魍魉合该四出。总之是暗黑的树林中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凭着身体的直觉与活下去本能向前狂奔。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同一句话，我顾不上双腿的麻木，我还没进京赶考，还没一展宏图，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力气，我也要活下去。

毫无预兆地，我被地下的枯木松枝绊倒。

近了，犬吠声。

不要。

“啊！！！”

我蓦然坐起，一头的冷汗。仿佛被噬咬尽的肌肤满是无法忍受的疼痛。

宁采臣迷迷瞪瞪地挣开睡眼，单手一伸把我揽进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呆愣愣地点头，泪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

他搂我更紧了些，温柔款款道:“别怕，只是个梦，都是假的，你没事，看，你还好好地在我怀里。”

我颤抖着声音，良久才吐出一字。

“疼......”

“怎么会疼的？”他皱着眉头，焦虑地问着我。

“我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在这里......另一半......另一半......”在梦里。我暗暗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他突然放开我，又欺身上前，两手撑在我身侧，把我困在身下，狠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