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云栖梧坐在正厅，焚了一炉檀香，穿着绣着羽纹的青色敞袖袍，用青玉箍束着发髻，正襟端坐，就像一尊佛圣。
二人也不知到底要找他们谈什么，却先被这阵仗压的矮了一截。
‘澈儿，朵儿走了？’
‘回父亲，走了。’ 云澈说。
‘故人也还好？’
云澈抬头，略微有些惊讶，原来父亲早就知道这次他们的遭遇。如实回禀，‘都好。此人这一世名叫余芳舟，他让我问候老友，说，卓然不群凤飞去，一览繁华落凡家。’
云栖梧笑了，‘他还是这般爱玩闹。他是我的故友，也是朵儿的命定之人。我也算对他有个交代了。’
云澈突然想到什么，问父亲，‘父亲，星辰的铜镜曾在除妖时吸入许多黑色的妖气，回谷的时候他还留了不少鼻血，是否这铜镜又出了什么变化？’
云栖梧叫沈星辰和云澈都离近了一些，徐徐道出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想要告诉沈星辰的话。
‘星辰，你可还恨你爹？’
沈星辰不说话。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能够说的所有秘密，其余的部分，我要替已故之人守口如瓶，就靠你的悟性了。’ 云栖梧看着沈星辰的眼睛说道，‘这铜镜本就是你的东西。’
星辰和云澈都惊呆了，妖族的宝镜怎么突然成了仙界盟主家的物件。
‘铜镜本名鉴心，乃是上古神族留下的一面通灵法器，为妖族四大护法之一所持。后赠于星辰的母亲。二十几年前妖王复活重返妖界，引发了一场战乱，铜镜便被拿去封印了妖族将领毋宁。这铜镜之所以能够封印毋宁，还有一个机要所在。’
‘什么机要？’ 沈星辰睁大了眼睛，生怕眨眼都要错过和自己娘亲有关的任何秘密。
‘铜镜主人的血和战魂。’ 云栖梧轻声说出。
‘母亲的死和毋宁有关？’ 沈星辰问道，‘可我听说她是生了我和。。生了我和天青之后，积劳成疾去世的。山上的老师傅们有的还见过她。’
‘铜镜之中，除了毋宁，确实还囚禁了你母亲的一缕残魂。’
沈星辰的脑袋想是被重重的摔到了土地上，眼前一片闪烁的金星，心下大惊，‘母亲的魂魄现在还困在铜镜里？’
‘铜镜自天门山破阵之后，毋宁便早就不在其中了，可铜镜主人却是用血咒去封印毋宁的。若是被封印的东西未被彻底除去，铜镜主人的魂魄便不可能离开。’ 云栖梧继续说道，‘所以说，这里面，有你和沈灼最重要的东西。可铜镜一直被妖族封存，沈灼多次设法拿回，都毫无办法。恰好本次天门山金丛父女暴露铜镜踪迹，才有机会索回。你父亲怕铜镜之中秘密泄漏，引起阴险之人的歹心，便用了这种手段把镜子硬生生的塞给你。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他要对你下狠手了吗？’
沈星辰趔趄了一下，腿一软差点儿跪下，云澈赶紧搀扶住他，把他安置在旁边的座椅中。问道，
‘所以铜镜吸收仙术内修也是编造出来的吗？’
‘也不尽然。这鉴心亦正亦邪，只吞食两样东西，血和魂魄。金玉姬是无心还是碰巧用血咒撬开了铜镜封印给了毋宁可乘之机，就不得而知了。’ 云栖梧说完，端起面前的茶杯，平静的喝茶，等沈星辰说话。
沈星辰低头不做声，紧握的拳头上青筋蹦起。难怪到了后山便反复梦到满地桃花的娘亲，练妖阵中和破阵之后又在梦境之中再次相见。回想天门山中二娘趁他熟睡提起的娘和妖人的关系，还有父亲多年避而不敢提起娘亲的事情，沈星辰觉得沈灼活得真是窝囊！如今我已经被逐出沈家，和他沈盟主脱离的干干净净，他抹不开的面子丢不起的人，我来！
‘我娘，是妖吗？’ 沈星辰问。
云栖梧不置可否的，算是默认。沈星辰思索了片刻，似是下了决心，轻声问道，
‘真人，我这个样子，可还能修炼？’
云栖梧放下茶杯，微笑着看着他，‘这就是我今天叫你们过来的第二件事，星辰，你虽是被逐出门，但我的停云谷不养闲人的。打扫种田这些，等你伤好了还是要做的。除此之外，你也应该学些东西。’
‘全听真人安排！只是我的仙骨被父亲断掉，恐怕仙术是练不了了。。。’
‘那就学习妖族的法术吧。’ 云栖梧轻描淡写的说道。
沈星辰和云澈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猜不出云栖梧到底什么用意。二人同时反问道
‘妖术？！’
云栖梧笑得非常满意，他一笑起来，和云峥有七八分的相似，那么无所谓。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不过是不自信的人们故弄玄虚罢了。无论仙术妖术，都是一门手艺，跟做饭喂猪没有什么区别。’ 他见沈星辰有些犹豫，接着说道，‘你的业火若是究根溯源，也算是妖界法术啊。’
什么！沈星辰今天听到了太多和自己过去十六年传统仙门教育反差太大的信息，头有点儿晕。这一刹那，他甚至怀疑云栖梧是走火入魔了。再看身旁站着的云澈，一脸平静，看着他的眼睛中竟然有一丝不可名状的笑意。难道他们装模作样跑到天门山去结盟，压根也是装装样子，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罢了。怪不得云澈一见到他就追着问哪里有妖气。自从知道云朵儿的事情后，沈星辰已经对停云谷和妖族交往一事不觉得稀奇了。只是沈灼偷偷摸摸教自己的法术竟然是妖术的事情，让沈星辰非常扎心。业火，妖术，祖传秘术。。。！
‘那我还接着修习我的业火，您能教我吗？’
‘星辰，你知道妖术和仙家法术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云栖梧神神秘秘的说。
‘不知道。’ 沈星辰和云澈都非常好奇。
‘仙家法术由每个修行者去感知法器，选择自己喜欢和擅长的法术和兵刃。而妖术则不同，妖之起源，天地万物皆可为灵修，日月草木皆有其妖属。是由法术选择修行者。因而，你只是法术的具形罢了，换句话说，妖术为执剑之手，而你是那把剑。’ 沈星辰听的愣住了，‘所以我教不了你业火，也不知道你会被哪种法术所选，但可以教你不御物而修行，无依傍而通灵。你可愿意学？’
云澈心中惊叹不已，父亲多年教导自己，虽然是正统仙门修行，可所用理论，却和今日跟星辰教授相近。是而他才得小小年纪驾驭冰封之术，掌管的了凝霜剑，修为远高于同龄各族弟子。
沈星辰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连忙从椅子中弹起，在正堂之中冲着云栖梧跪下，磕头行礼，‘师父，无论妖术仙术，只要是真本事，我都学！’
云栖梧应下了，吩咐星辰好生修养，出年之后，便到停云谷另一侧的一段峡谷之中的石洞之中开始闭门修行。
沈星辰和云澈向云栖梧道别，两人木木呆呆的向饭堂走去。虽然肚子饿的咕咕作响，但脑袋里的东西却涨的他们不想说话。两个少年，各有心思。
‘星辰，等我带着沈天青的名字，一起回到天门山顶！’
‘若你无为，我可救你护你。但若你无为，可还是你？’
二人突然相视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