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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筋断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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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青表情震惊,看来是被搜了屋子了。她见抵挡不过,只得承认,‘铜镜是在我房里的琉璃柜中,但我并不会什么妖术。’

姚焕之精光贼亮的小眼睛盯着沈天青,说道,‘你觉得你现在说话还有人信吗?’

各位掌门愣住,沈灼问道,‘为何前日问你不说,你可知道藏着这个妖镜的危险!’ 金、姚二人看着面前沈星辰,一脸愤恨。

不多时,弟子取来铜镜,交给沈灼。只见镜面暗淡无光,连背后的花纹和铜绿都模糊不见了,像是被融化磨平过一样。金掌门问道,‘这不是妖将军封印的铜镜,真的镜子在哪里?!’

沈天青急了,‘我只有这一面镜子。你们不都搜查过了吗!’

三个掌门加上一直没说话的云栖梧,对着这面黑黢黢的镜子,反复用法力探查着镜子的妖气。无奈,几番探查,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铜镜了。盘踞其中的妖将军或许已经逃脱,另寻去处了。

‘沈星辰,你藏着这个铜镜,意欲何为?!’ 金丛发难。

‘金掌门若要问,星辰自当知无不言。但在我回答你之前,也有几个问题请教前辈。第一,此次若不是炼妖阵将破,你是绝不会告诉大家铜镜之中封藏的就是妖将毋宁,对吗?’ 天青不回答,接着反问道,‘第二,炼妖阵初建之时,你寻求各家法力高强的长老替你封印此阵,却隐藏了练妖阵的运作机密,那就是借助铜镜里的妖气,炼化妖物,是吗?’

金丛面色绛红,眼角流汗,天青接着说道,‘最后,直到妖阵破了,夜宴当晚,云澈反复提及阵中死去了众多弟子之中,竟有一半死于仙门之手,你都未曾说话。反倒是死死盯着这面镜子不放?你到底意欲何为呢?’

沈灼说道,‘星辰,那也不是你私自藏匿铜镜的理由。’

沈天青看着沈灼,环顾四周,‘没有理由,就是不想有人再利用这个劳什子作妖。作出伤天害理,损人损己的愚蠢勾当!’ 这一刻,天青终于忍无可忍。回忆起上午诫堂睡梦之中二娘的话,竟然莫名对沈灼生出一阵恨意,说道,‘父亲身为盟主,不去壮大仙盟实力,反倒揪着些老幼妇孺的妖去做文章,可见我修仙一门不自信到了什么境地了!’

沈灼听罢,一言不发。

姚掌门叹了口气,似乎是虚脱了一样,‘沈盟主,现在看起来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沈公子宁可牺牲我们这些同门手足,也要怜惜这些妖族败类。中峦死了也就作罢,如果盟主不肯信不过我们,再死多少弟子也是枉然。’

金丛却不肯罢休,‘沈星辰,轮不到你来教训长辈。一码归一码,妖阵一事我等自会来担起责任,可死去的金丛跟中峦,还有可能被你影响再遭惨死的弟子们,你待要怎么偿还。’

沈天青不想狡辩,是自己自大,藏了铜镜,以为妖气已散,不会有什么后患。正准备跪拜父亲,听侯发落。门外跑来气喘吁吁的云澈和金玉姬。

‘父亲,等一等!’ 玉姬喊道,‘金师弟之死,并不一定就是这铜镜所为!’

金丛见女儿包庇沈星辰,气不打一出来,‘你来添什么乱!’

‘众位世伯,请让玉姬说几句话。铜镜我接触的最多,若无灵力滋养撬动,铜镜是毫无妖气的。阵中铜镜误打误撞差点被我们唤醒,如今若是没有最初封印铜镜之人的加封,它还是会吸收灵气自己复苏的。星辰把铜镜放置在琉璃柜中,实则是在隔绝铜镜吸收灵力。琉璃非五行属性,无法与万物相生,这铜镜才会慢慢枯萎变成这般模样的。’ 玉姬的解释,虽然大部分人很难明白,但是几位掌门大概听懂了。

云澈补充,‘星辰虽然是仙家弟子,但是他体质特异,虽有些法术,但是仙灵内修极弱,铜镜在他手中,无法吸收灵气异变。星辰私藏铜镜一事,我也知情。确实他是最合适保管妖镜的人选。’ 二人一唱一和,虽然是在辩护,但是却都是实情。

金丛、姚焕之二人沉默。

‘掌门若不相信,且再看看铜镜现在是何模样?’ 云澈说道。

果然,拿在金丛手中的铜镜,和刚才黑乎乎的一团烂铁不同,镜面开始变得光滑,乌黑泛光,背后的纹路也开始慢慢凸显,像是活物开始舒展自己的鳞片拱起后背一样,隐隐约约还能感到金属下的灵气活动。

‘这!’ 金丛吓得扔掉铜镜。大家也躲这个镜子远远的。

‘星辰。收起铜镜。’ 沈灼让天青收好铜镜。‘众位同门,沈灼向各位赔罪。小子顽皮,私藏妖镜。好在我们知道了这妖镜的属性,也可应对。众位如果有好的办法,可同策同力,在找到妖族封印此镜的人之前,找出一个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哼,听盟主的意思,还是交给你的宝贝儿子保管最为妥当咯!’ 姚焕之讽刺道。

‘姚掌门的建议不错!’ 沈灼发话,这一句不光姚焕之愣住了,连沈天青也吓了一跳,父亲这是听不出来这么明显的反话吗。沈灼接着说道,

‘沈某管教不严,犬子犯下大错。虽金、姚两家弟子死因尚不明确,但沈星辰私藏铜镜,擅自作主。且在阵中对同门弟子屡次出手,金、姚两家弟子惨死之责,沈星辰不可脱逃。’

天青一听,沈灼果然是不会饶过自己的。因为自己这么做,简直是在锯他盟主交椅的凳子腿。确实欠揍。

金、姚二人互相望着对方,一副沆瀣一气的表演,看着沈灼打算如何处置自家逆子。

沈灼稍有迟疑,终是捏了捏拳头,冷冰冰的看着面前的沈天青,‘即然星辰是最好的守镜之人,我会废掉他的仙骨,逐出仙山,以示惩戒。沈星辰自今日起,永不得重修仙术。守护妖镜,直到重新封印!’

天青大脑之中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碎掉。废掉仙骨?!虽然说自己这个体质对于修仙者而言,跟废物也没有什么区别,乍一听父亲是在偷奸耍滑的,废掉一个几乎无用的东西,吓唬吓唬大家。但自己修行了这么多年,近来才好容易攒下一点点修为,刚刚够点起一把业火,现在连修行的机会都没有了!况且,仙骨紧缚在背脊之中,如若要废掉,必须震断筋脉,力大及髓,才能碎掉仙骨。父亲说这话之前,没想过怎么操作吗!

一旁的玉姬和云澈也傻在原地。没想到沈灼会动如此大刑。

一直没说话的云栖梧发话了,‘沈兄,此刑过重了。’

沈灼头也不回,说道,‘有停云谷神医和寒冰真人的凝霜守着,此刑使得!’

沈天青看这次是逃不过了,直勾勾的看着沈灼的眼睛,说道,‘父亲,动刑前,星辰有一句话想要单独问您。’

沈灼说道,‘在场都是骨肉同门,我父子之间,并无秘密,你且问吧。’

天青见沈灼如此决绝又异于平日的反常表现,忍不住问道,‘父亲,领罚之前,我想问问您,天青何时回来?’

沈灼心中大恫,知道天青此刻大抵猜到自己另有隐情,暗语来问他希望套出些内情。但事不宜迟,错过今日时机,沈灼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狠得下心动手了。他目光闪出一瞬间的慈爱,看着天青说道,‘沈星辰,自今日起,你便只是星辰。沈氏宗姓,不得再用。一日妖镜未能封印,一日你便不要再踏回天门山。天青仍是我沈家血脉,待你回来,兄妹重逢。’

沈天青大概听懂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像闪电一般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闪过。父亲给自己吃的药丸应该就是隐去她女子身份的封印。在结盟大会当天,沈灼叫他‘星辰’也是早就计划好的。沈灼身为父亲,最了解天青,也料定天青不会乖乖的打扮成个姑娘出场,二娘手边就那么凑巧有一套红色的男式衣袍,尺寸分毫不差,她昏迷那些天人事不省,沈灼不可能没有发现琉璃柜里的铜镜。。。既然如此,天青只能是星辰!

沈天青朝着父亲跪下一拜,久久起身,说道,‘星辰领罚!’

沈灼侧过脸去,十分不忍但也十分决绝。

‘众弟子退下。金掌门,姚掌门若要做个见证,自可留下观刑!’ 沈灼的声音有些颤抖。命付穹去取自己的宁河剑。付穹和吉云等人自沈灼说出惩戒天青那一刻开始,就跪在地下没有起来过,此刻付穹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声声央求,不去取剑。沈灼又召来殿外其他徒弟,去替他取剑。不一会儿,小徒跑了回来,满脸大汗,‘师尊,夫人把剑藏了起来,我拿不到。’

沈灼有那么一刹那心软,可眼看天色渐暗,中秋将至,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冒险。他转身到厅堂神龛之旁,取出了一个乌金木盒子中的一个约三尺长的铁木家法。乌黑的木头上纹路清晰,看起来年岁久远。木头似乎被油脂浸泡过,又经过这些年的风干,看起来似铁石一样坚硬。

天青面对沈灼跪着,双手下垂。面色苍白,但神情坚毅绝望。眼前行刑之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为何不能告诉自己这从天而降的罪责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早早的布下一个陷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跳下,还要推上一把;如果父亲跟他商量,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给的。天青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猜想。面对即将到来的痛苦,要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就算沈天青从小皮肉结实,不怎么怕疼,断筋碎骨的疼痛,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体验的。

云澈和金玉姬早已被拦在了议事厅之外。云澈跪求云栖梧救沈星辰的时候,见父亲面色沉着,轻轻点头似乎已有把握,知道无法改变什么,只得紧紧攥着手中的凝霜,在阵外守候。若是沈星辰真的丧命,凝霜守在门外,也可阻拦前来锁魂的鬼差一阵。

沈灼把跪在地上牵扯着他的徒弟们轰了出去,大殿之中只有他和三个掌门。他举起手中家法,催动掌中的法力,强大的内力附着在黑青色的家法之上,带着一股炽热的巨大力量向天青的后背砸去。只一下,面前天青就瞪大了双眼,眸中眼白充血,像是突然被抽去了魂魄一样,疼的连喊叫都顾不得。

金丛和姚焕之虽然讨厌面前这个野小子,但也被沈灼能对骨肉下此狠手实实在在的震慑到。不禁暗叹,沈灼能力排众议做到盟主,果然也不是良善心软之辈。云栖梧则背转身去,封了自己的视听。

沈灼咬紧牙关,再次发力,举起家法,在天青后背肩胛骨附近的脊骨之上连抽了数十下。每一下都抽打在相同的位置,铁木棍就像一把钝刀,一点点撮开后背的织物,磨破肌肤,直到天青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脊骨处皮开肉绽,已隐隐可见白骨,家法之上的裂缝中,塞满了鲜血和粘连的皮肉。沈灼拿着家法的手不停的颤抖,像是被自己的作品吓到。而此刻天青就像是一袋倒空了的面袋子,面朝青砖栽倒下去。

沈灼连忙伸手去拉他,可后背已经无处下手,还没来得及抓住,只听一声闷响,天青已经拍在地上不省人事。她脸面触地之处,缓缓流出一道血流,沈灼单腿跪在天青身旁,去扳她的脸试探鼻息。他真怕手指所及之处探查不到一丝人气,所幸血流是天青忍痛咬破了嘴唇和牙床,口鼻之处还有气息。沈灼庆幸自己手中的力道并未太过,只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才是要命的。

他强忍着泪水和心口的颤抖,把手伸向天青脊背处覆盖着筋脉的骨骼,探到仙骨所在的骨节,正要发力。昏死的天青猛然伸出右手抓住了沈灼撑在地上的另一只手,轻声说着什么,沈灼俯身凑近,隐隐听到,‘爹,天青去了。’ 沈灼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热泪,无声无息的顺着他的脸颊淌下。他轻声对地上的天青回应,‘天青会没事的。’ 说这,沈灼捏紧脊骨下方一块脆软的附着之物,快速用力,把这块骨头捏成了一滩脓水。天青喉头嘶哑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就像是地狱传来的鬼魅的嘶吼,握着沈灼的那只手狠狠攥紧,直到把沈灼的手箍的青筋崩起,颜色乌青,而后又瞬间松垮放手,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像烂泥一样纹丝不动。

‘栖梧!救他!’ 沈灼用沾满天青鲜血的手抹掉脸上未干的泪痕。大喊道。

云栖梧一个闪动到了地上半死的天青面前,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门外云澈云峥早已忍不住,冲了进来。饶是云峥见过无数伤病痛楚,断手断脚,眼前沈星辰后背处像是活生生开膛破肚一般的伤口,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云澈掌心紧握,一言不发,帮着云峥清理,把星辰和云峥所在的区域小心翼翼的用清音咒结出的结界护住,免得外界声音干扰。

金丛和姚焕之早在沈灼的手放在沈星辰背后那一刻,二人就吓的搂抱在一起,不敢再看下去。

沈灼走到二人面前,双手合拢朝着他们行了一个大礼,又对着门外的众弟子高声说道,‘沈氏星辰,即日起守护妖镜,仙骨已除,镜不离身,不返天门!’

‘师父你让她去哪儿?!’ 付穹冲进来,对着沈灼吼道。

‘他跟我走。’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天青所在的结界处传来。众人看过来,一身白衣,面色煞白如寒冰一样的云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云澈走到沈灼身侧,深深的鞠躬,俯身不起,手中握着云氏掌门之剑‘凝霜’。其意再明显不过,向沈灼请命要人。

虽然众人都知道云栖梧早已交出凝霜,云家大小事务实际上也都是云澈张罗。但如此决断,甚至不用征求云栖梧的意见,确实是云澈少有的不沉稳之举了。

云栖梧也走了过来,表态道,‘星辰伤势严重,停云谷药材富足,弟子稀少,确实是星辰修身养性,护守妖镜的绝佳去处了。沈兄,栖梧向你索要走星辰,做我的关门弟子,代你管教调养,好过他身携妖镜,再入歧途。你可放心?’

沈灼面向云栖梧和云澈,深深鞠躬回礼。‘星辰顽劣,妖镜凶险。沈灼代仙盟诸家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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