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筋断骨(1 / 2)
分筋断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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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之中从未如此热闹。
金、姚、云三家掌门依次列队,带领自家嫡亲和弟子挤满了祠堂,天青快速看了看,没有云澈和玉姬。众人一个个面色凝重悲愤,把沈天青围在中央。天青想了又想,看这阵势难道是要集体给自己跪下吗?这仙门之中何时认错态度这么的诚恳了。还不等她跟沈灼说话,姚焕之胖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她,大骂道,
‘沈星辰你个畜生!’
天青莫名其妙的被姚掌门骂了全家,非常不忿,但是看自己的亲爹沈灼都稳稳的毫无反应,决定先不动手。她控制了一下情绪,颇有礼貌的回应,
‘姚掌门,家父还在,你最好换个词再来问候我。’
姚掌门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身体晃动不稳,竟然需要背后的姚文远和弟弟搀扶。天青暗笑,你骂了我还把自己累成这副模样,你这个掌门是猜拳赢来的吗。
‘星辰。不可放肆。’ 沈灼发话了,‘今日姚、金二位掌门来,有些话要问你,务必要讲真话。’
沈天青心头一震,莫不是铜镜被发现了?如果真是这样,不如就和盘托出,这个破炼妖阵本来就是个祸害,真要是说多了,指不定谁会丢脸呢。
‘二位掌门尽管问话,不过若是再要骂人,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说了。’
姚掌门还想发火,被姚文远拦下。他脖颈之处缠着纱布,看起来发疯的姚家大师兄确实下口不轻。他比天青大几岁,显得沉稳冷静,‘星辰师弟,我来替家父问你几个问题吧。你在阵中,可曾与中峦交过手?’
‘没错。’
‘一共交手几次,你可记得他伤在哪里?’
‘一共两次。除了第一次与他有过近身的打斗,其余都是法术切磋。阵中他中了幻术,第一次,误以为我是妖怪,我法力不济,被他的暗箭伤了后腰。我气急制住了他的脖颈。但并无伤痕。’ 天青回答。
‘哦?幻术?那出阵之前,他可曾回复正常?’ 姚文远说。
‘破了五行灵阵,大家都无事了。这一点,你们见到他的时候应该知道。’
‘那幻术是什么妖法,你可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 天青反问,‘难道你怀疑是我施法让他们来攻击我的吗?’
姚文远说,‘只是推测而已,星辰师弟不要见怪。以最有可能了解缘由,否则为何中峦他们几次中了幻术,都只会攻击你呢?’
天青觉得最近遇到的不讲道理的人太多了,她懒得解释,‘我也不知道。如果姚师兄有答案,星辰是最想知道的人。’
‘狡辩。’金丛忍不住出声了,‘不用跟他啰嗦,就问他,到底把铜镜和那个幻妖藏到了哪里?那些恶毒的妖术是哪里学来的?’
沈天青懵了,两天不见,这些信息都已经被知道了。
‘金掌门,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妖术晚辈不会,但是我懂得最起码的尊重。如果你要再这么聊天,请和姚掌门离开我沈家祠堂。今晚我禁闭期满,出了祠堂,咱们再论论清楚。’
沈灼见金掌门咄咄逼人,沈天青这几日清瘦的脱了相,不禁心疼,他拦下金丛,说道,
‘星辰。金钟师兄,还有回到落霞山的中峦,在今日凌晨癫狂发疯,打伤了不少弟子,之后惨死,二人身上都有箭伤和抓伤。’沈灼见天青大惊,接着说道,‘为父知道不会是你所为,但阵中其他弟子大都没了记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他们受到了什么刺激?或遇到了什么凶险的妖?’
沈天青半张着嘴巴,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会呢?他们只是中了幻术,两次我都在,并没有什么凶猛的妖怪出现。如果说受伤,我只是拿弓敲打他们几下,拿业火吓唬他们退去,并没有伤到他们啊?’
这时,姚文远走了过来,尽量温和的问道,‘星辰师弟,你再想想,他们两次中了幻术,都是什么反应?周围,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导致他们中邪?’
天青拼命的搜寻着在阵中的记忆,如果说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话。。。
第一次沼泽被围攻,是她遇到天蛟后不久,天蛟还说过,看到他们显了原形,沈天青还真的看到了尖牙利爪的中了邪一样的弟子们;第二次,是拔除了土灵阵法后,所有的弟子都陷入了幻境,但是,依然是攻击她。也就是,自己进入阵中之后,当修仙弟子们昏迷时,他们眼中,沈天青就是妖。难道跟天蛟的出现有关系吗?还是自己身上又什么奇特的东西?
沈天青想不明白。
金丛见文远太客气,实在着急,便抢白到,‘想不起来了?还是不敢说了?那我替你回忆回忆?铜镜异变之前,你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的,是什么厉害法术,可否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天青大惊!难道是金玉姬把天蛟的事情告诉了金丛?!保不齐,金玉姬讨厌妖,虽然她跟天蛟只见了一面,但是水底出阵时,她的帮忙,不也恰巧差点让天蛟葬身水潭嘛。冷静,要冷静。
天青望着金掌门,笑了起来,‘金掌门,我怕死,求神佛保佑,有错吗?’
‘没错没错,但是你是如何驱动阵中妖物现身,召唤妖灵助你破阵的?也是靠求神拜佛吗?。’ 金丛问完,看着天青有些愣住的表情,似乎在等她继续撒谎,再来拆穿他。
‘我。。。’ 天青有些犹豫了,早就应该想到有人会把出阵的情形说出来,现在看,倒不像是金玉姬所为了,要说她早就说了。出阵时,天青留了个心眼儿,怕这些仙门弟子说漏了天蛟的行踪,便让天蛟使了个障眼法。阵内不知道天蛟姓名身份的弟子们眼中,唐天蛟就是沈星辰的模样,而沈星辰在在他们眼中,是看不清楚面容的。加上出阵反噬力量之强,凝魂术镇魂摄魄的影响,多数弟子会忘记他们入水后见到的情形。但有人这么清楚的想起来,是沈星辰召唤的妖兽,看来是躲不过了。
沈天青迟疑了一会儿,想到,若是这时候说出天蛟,她有没有安全回到蛇国还不一定,她怎么进的阵,还不清楚,不如再撑个几天,估摸着她大概到家了,再坦白不迟。天青想着便编造道,‘是我平日在后山跟动物野兽们说话琢磨出来的语言,我想这些妖也多是草木鸟兽所化,兴许听得懂,没想到还真管用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谎撒得太差劲了,反问道,‘无论什么方法,总归我是为了救人,并未害人。两位掌门,莫要欲加之罪!’
姚掌门气的胖身体胸口不住的起伏,‘家中来报,中峦死前,口中不住呼喊你沈星辰的名字,恐惧之状如见魔鬼,若不是你做的恶,他只见过你几面,怎会如此惧怕?!’
‘金钟也是如此啊。。。’ 金丛掌门说道。
这下,天青哑口无言了。他不知道到底这俩人到底平日是有多么弱,轻轻挨了两顿打,最多丢些面子,竟然能够送命。
沈灼在一旁也十分的尴尬,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替天青说话。金、姚两位掌门你一句我一句,似乎今天就认定了沈天青就是妖邪祸害,要他伏法。不然,眼前这个人可能会随时威胁到其他人一样。
沈灼无奈,只得安抚两位掌门,并唤来付穹,吩咐他给天青一顿饭,之后把他关押到祠堂的升级宝地,诫堂。答应一定彻查清楚后,给各位一个说法。
说是诫堂,其实就是个黝黑阴冷的窑洞牢房。沈灼治家松散,天门山并没有什么牢房刑房,多数弟子仅仅是罚过面壁禁言等精神惩罚,以及扫山门刷茅厕这类劳动改造。同时进过祠堂和诫堂的,沈天青是唯一一个。
众人先退下了。沈天青跟着付穹,低着头满肚子心事,到底怎么样才能探查探查天蛟的安全呢。再撑个两天,按照天蛟的脚力,应该就过了五峰山,离开仙门势力范围了。那时候他再偷偷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沈灼,到时候,金丛掌门就别怪我护不了你跟宝贝女儿了。抓了妖族皇室绝不是开玩笑的。
‘天青。’ 付穹打断了天青的心里活动,‘师兄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修过妖术?’
天青见付穹认真,也不开玩笑了,答道,‘师兄,我泡在天门山十几个师父的教导中,也才勉强有一点修为,怎么可能学的会驾驭妖灵这么难的妖术。’
‘也是,但是天青,师兄得提醒你,这些掌门似乎是还有什么计划等着你呢,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师父说,不然他想护你都不知道如何帮忙。’
天青鼻子一酸,故作坚强的说,‘知道了师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付穹回来,‘师兄,帮我收好我的弓箭,还有别让人去我屋子里偷我的东西哦。’
付穹连连应下,说你的房间收集的那些个破铜烂铁,谁会去偷。
天青独自进了诫堂,门外两扇铁栅栏门便落下了锁。沈天青记得上次关进来,还是烧掉了大师傅的胡子头发,害他到现在都长不出来。门外有两个熟悉的面孔,是沈家最年长的守山的侍从,从沈天青爷爷那一辈就在这里了。天青许久没来了,但诫堂除了没有祖宗牌位,陈设布置跟祠堂差不多。都是没有床。
沈天青抱着诫堂的蒲团,裹着付穹留给她的一件皮袄子,在大晌午竟然也能沉沉睡去。说也奇怪,旁人是遇事心急,睡不踏实。沈天青则是越心乱如麻越是犯困。
睡梦中,她似乎隐约听到有人开锁进来。她拼命的想要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但她的耳朵是关不上的,她极力保持头脑不要昏睡过去,只听身旁的人说话了,是二娘,声音还带着叹息和抽泣,没错,是二娘的口吻。
‘天青,你为什么要碰妖界的东西呢。你娘当初就是被妖族纠缠,你爹才。。。’
提到天青的娘,她一个激灵,竖起耳朵等二娘接着说,可二娘的声音竟然越来越远,天青好像是坠入了泥潭之中,耳朵像是被堵上了一样,嗡嗡作响,已经完全听不到。她只能猜测着,自己的娘和妖族可能有些恩怨,爹到底做了什么呢。。
另一侧,聚客厅花园凉亭中。
‘玉姬师妹,金掌门是怎么知道出阵时候的情形的?’ 云澈清冷的声音传来,
‘云师兄,你怀疑是我说的吗?你放心。我虽和星辰世兄几番矛盾,但他救了我和阵中弟子,我除了敬他谢他,怎会害他?玉姬不是这等小人!’ 金玉姬情绪有些激动,但忍不住问道,‘沈星辰现在在哪儿?’
云澈回答,‘在诫堂关押。现在沈盟主已经召集了入阵的所有弟子,彻查此事。’
‘我去找父亲!’ 玉姬转身离开。云澈看着周遭忙碌搜寻着什么的弟子们,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果真,午后,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还有阵阵打着呼哨的山风吹起。几大掌门再次汇聚在议事厅,关起门来,整整两个时辰,天色渐暗的时候,玉姬把云澈叫走了。
同时,沈天青也被从诫堂带了出来,站在议事厅中央。面前主座有四把座椅,坐着四族的掌门,包括沈灼。气氛看起来十分严肃,像是衙门审讯犯人。沈天青烦透了,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沈灼看起来有些气愤,看着厅下站着的天青,问道,‘星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希望你可以实话实说,你到底是如何驱动妖物的?是铜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