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篇：神女（1 / 2）

第二日清早，无明正在阅览庸国盐泉辑录，公子棘登门。

公子棘带来三十枚贡橘，无明问他所为何事。

他自行坐于书案边，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句：“谢你前来救我。”

无明大概听清几个字，仍然认真问：“什么？”

“谢你，谢你，多谢相救。”公子棘没好气的大声说道，这个死对头，总是没眼力，总是不逢迎人，总给自己难堪，总抢自己风头，偏偏还一脸无辜，一脸不知所然的表情。

“哦。”无明拖长音，点点头，继续道：“不客气，谢谢你的橘子。”

“橘子，也顺便感谢你的婢女。”

“嗯，你知道她喜好橘子？”无明故意问。

“什么啊，橘子专为你准备。”公子棘白了他一眼。

无明看公子棘一眼，迟疑一下，若有所思道：“哦，原来是专为我准备的呀。”声音拉得老长。

公子棘眨眨眼，咳了一声，起身在室内踱步。

沉默一阵后，公子棘道：“你说，为何最近遇见这么多妖魔鬼怪呀？我是不是得请大巫和这些鬼啊神的沟通一下？”

“是你，你砍伐老榆木，招来红叶。”无明的话字字明白。

“只是一棵树，毫无威胁的树，我哪想那么多。”公子棘摆了摆手。

“这老榆木能在道路旁伫立千年以上，定然有它自己的天地造化，城郊老槐树受善男信女祭拜，是受得起的。说不定槐树魅还是清香的白衣女子，你大可以激她现身。”

“我发现，你最近怎么如此碎嘴。我听雀跃说起过黑龙，那黑龙为何见你就逃？”

“不知，白衣少年大概是追踪碧眼兽而来，红叶口中的灵昭大人想来是为寻红叶。”

公子棘突然想起什么，立定在一处，直视无明道：“我有一疑，当时小黑说，在场非凡人的不下三人，白衣、红衣不是，那还有谁不是凡人？”

无明略思索，无解：“不知。”其实心中觉得雀跃举止可疑。

“若能驯养碧眼兽，那简直是无敌战车，可轻松荡平中原，庸国称霸天下便如探囊取物。”

随后公子棘脸冷下来，眼里微带笑意问无明：“庸国是谁的？天下是谁的？”

“庸国交付能者，天下归于德者。”无明吐字沉而缓。

公子棘朗笑一声，转开话题：“父君明日便归，再隔日便能面见。”

无明闻言，觉得时间紧急，公子丹枫起床晚，所以没有立刻去找他，现在不如问问公子棘。

不待无明问话，公子棘就随口问道：“你的婢女可在府中，为何没见到？”

“院中来来回回也能看见几个。”

“因因，因因，你开个条件，把因因还给我。”公子棘实在不擅长拐弯抹角，一口气就道出目的。

“她对我来说，不是物品，不能赠送和交换。”无明的话有些冰冷。

公子棘解释道：“我，我只是惜才，她懂些药理，又能解邪术，不可多得呀！”

“是 ，我便不会埋没她。”无明随后毫不留情道：“既然公子来报救命之恩，几个橘子未免太小气，能否尽快帮我寻个泥塑匠人？”

“你爽快拒绝我的请求，又有脸来跟我求助？将军不仅废话变多，脸皮也渐厚呀！”公子棘不甘示弱，立马回击。

“你不想欠人情！”无明笑道。

公子棘投降：“是，你知根知底，我不欠人情。我答应你，咱们一笔勾销。”心想，尤其不能欠你人情，还要明明白白的治你，治得你心服口服。

对峙之际，公子丹枫闯入，先是一惊，继而边看公子棘，边走到无明身边，急道：“父君明日便回。”

无明道：“我知。”又看向公子棘道：“请公子指点何处有手艺精湛的泥塑匠人。”

公子棘白了他一眼：“我不知，找人带路。我先告辞，人随后就来。”

无明虚意留人，试探他：“因因将上茶，公子等不及，要走？”

没想到公子棘竟然转身道：“啊，那就多谢啦，喝完茶再走。”

因因上茶时，公子棘极力掩藏眼中笑意，公子丹枫若有所思的看因因的脸。

公子棘为转移注意，说道：“那泥塑匠人，只能亲自上门拜访，听说他的作坊在深山，作坊内工具众多，而且需要取当地的泥土和染料。”

公子丹枫没多想，就对无明道：“那我们得带上因因。”

无明听此言，便猜出他的用意，也就不多说。

倒是公子棘来了兴致：“塑什么？我也要去。”

公子棘的随从请来带路的人，雀跃竟也闻声跟来。

泥塑匠人做工还需时日，再不能拖下去，又甩不掉这两兄妹，无明只得让他们一起跟着出发。

出城，向西南方向去，骑马大约三个多时辰，已近黄昏。

山壁拦道，弃马步行，靠近石壁，燃起火把，进入一道石缝，寒气侵身，走几步平地之后，沿着湿滑的岩石小道向上，再上到平地走几步，便有天光透进洞来。

出山洞，一片枯黄的白茅在寒风中起伏摇动，一丈之外是一带狭长的碧湖。

穿过齐腰的茅草，湖岸低陷，碧波微漾，泊着几只简陋的渡船，有竹排，有木槽。

六人，船有七只，每人独乘一只。

公子棘总和无明相争，无明会的，他都必须学会，无明做得顶好的，他必须做得更好，他俩就顺顺当当的划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