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篇:犱人(2 / 2)
“是,灵昭大人!”红叶声音朗朗,可以听出她对灵昭十分尊崇。
红叶转身,走到因因面前,跪下大拜,双手掌心向下,叠在一起,左手手背贴额头,向下弯身,直到手掌心贴地。
因因不知所措,连忙弯身去扶红叶,一边说:“你这是何意?”
红叶粲然一笑,小声对因因道:“你往后定会知道你的来处,能解我的术法,必然与我的祖神渊源颇深。”
因因一脸不解,看着红叶离去,红叶突然转身,释然道:“这榆木是我友人,现在她已陨灭,希望你们放过她的本体。”
待红叶消失不见,公子棘可惜道:“那观猎台不能用老榆木建造了?”
无明反问:“你还有这心思?”
雀跃怨道:“王兄,都怪你,今天大家为救你,差点葬身此地。”
公子棘哈哈一笑,走了几步,眼睛四处看,为转移话题,疑惑道:“咦,为何那树精要向因因跪拜,若说因因搭手救她,那无明也有出手,为何只向因因拜谢,莫不是......”
无明道:“少说妄言,回去。”
公子棘瞪他背影,在他身后伸腿,隔空踢了一下,又抓起一把红叶扔他。
因因也对此不解,自己跟娘亲学的,娘亲曾经是楚国南境的巫祝,不过一般都用因因的血。
无明猛然想起白衣少年,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公子丹枫,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竟然没注意到他何时离开。
公子棘道:“那个穿白衣的小黑去了哪里,闷声不吭就凭空消失啦?”
日头升起,一行人原路返回。
因因望着乌桕树后方,自言自语道:“其实,后面有一条道,直通羊谷,只不过险阻多。”
虽是小声自言,无明也听进心里,说道:“是吗?你走过?”
因因眼中的失落一闪即逝,回他:“嗯,娘亲怀上我时,爹爹出征城濮,此战大败,爹爹下落不明,娘亲寻爹爹,渡大江,独自走过此路。到羊谷后,娘亲染疾,留在羊谷,直到我出生。”
“后来就一直在羊谷?”
“对,娘亲零零碎碎听说,爹爹所在大军,全军战死,娘亲也就死心了。”
说起这些事,因因情绪低落,忽又好转,欣喜道:“娘亲跟我说,这里有巨树,便央求她带我来看,当时我还小,感觉树能遮天,我们还收获一些药草。”
走在最前面的公子棘嚷道:“快一点,争取天黑前能到方城,我得回去好好躺一躺,折磨我一夜,膝盖疼死了。”
阳光明媚,一路无事。
到拴马之处,公子棘遥望远处渡口,对无明说:“此处是鱼邑,渡口建得好,没有险滩,水流较缓,巴国对此垂涎已久,他们恨庸国独占盐泉,我们要看重此地,早作防备。”
无明点头肯定:“确然。”
江岸有大丛芦苇,有的已经枯萎,有的仍旧苍翠,江风吹来,萧萧瑟瑟。
差一匹马,公子棘让两个护卫共乘一匹马,无明不同意:“我们当中,男子都高而壮,若背负两男子,这马儿得多累。”
公子棘歪头坏笑道:“那将军,有何高见?”
无明不禁笑了,心情更加明媚,故作认真道:“自然不能委屈公子和公主,就让我的婢女和我挤一挤。”
虽然确实有对马儿的考虑,但心中涌起的喜悦,让无明初次认识到一点,自己与公子棘并无二致,只不过还没遇到正确的人。
雀跃大喊:“不行。”
公子棘则深吸一口气,向他拱手,意味深长的说道:“厉害,服气,甘拜下风!”
无明不理解自己的脸皮何时变得如此之厚,不过竟然此时头脑晕晕乎乎的,就不必考虑过多。
因因虽爱慕无明,却一直明白身份之别,但为了免去更多闲言和事端,无明上马后,请她上来,她便默不作声的上去。
无明快速驱马离去,渐渐听不到雀跃的怨声。
他心中欢喜,加快速度,因因揽住自己腰身,低头看她扣紧的小手,那双美目充溢着难得一见的光芒。
速度过快,因因的头时不时撞击无明的后背,于是干脆靠在他背后。
夕阳将落山,赶至方城,下马行走,在城中最后一道昏暗的夕照里,两人看到白胡子老伯朝他们笑。
无明恍然一惊,心潮澎湃,便让因因先牵马回府。
他上前,向白胡子老伯躬身一拜,恭敬问道:“老伯是何方仙圣?”
“我可不是什么仙什么圣,一个游走艺人罢了。”老伯呵呵笑道。
无明道:“我今日遇到许多奇事,见老伯立在那夕照里,便斗胆猜测一下,请莫见怪。”
“有何奇事,说来听听。”
无明道:“我曾梦见一妖兽,今日便亲眼遭遇,原来梦境并非虚妄。还反复梦见一样东西,从小就想去寻找,搁置至今,想来这世上确有此物。”
白胡子老伯道:“世间熙攘,不要眼红别人的道路,走自己该走的道路,勿回头。”
无明回味此话,拜别离去时,白胡子老伯告诉他:“落梦写命,命为志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