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星星看月亮（1 / 2）

这一天齐御风回来得特别早，身上带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脂粉味又较之更为清甜一些。

陈三月熟悉这个味道，每次少爷和林如晋他们出去喝花酒，回来就是这样的气味。少爷每次都醉醺醺的，抱着他一起沐浴，还会哄他说今日见到个怎样清秀的男子，自己只摸了小手就不敢动作，生怕他生气。那时候他虽然只能依附少爷，但总觉得少爷待自己也是有几番真心的。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他不敢细看齐御风身上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一如往常的一起用膳。齐御风也没说什么话，只称他的身体已经无碍，不需他再陪护，今日起他另住客房。

齐御风心情复杂，一看到陈三月就想起在醉风馆见到的那些人，那些香艳画面随即浮现眼前。他知晓这般乱想，实在无礼，不管陈三月过去如何，也不该将他与小倌之流相比。

天慢慢暗下来，外面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上。往日因为齐御风睡在那个位置，他怕风吹凉了被褥，总是早早就把窗关好。陈三月自小家贫，到了夜里从来不点灯，卖入张府以后除了陪少爷的时候，大部分时候他也习惯屋里黑黢黢的。那蜡烛要不少钱，他总是舍不得。如今身上的开销都是齐御风出的，他更加不能慷他人之慨。

不是自己的银子，他用不惯。这话听着可笑，自小陪着张子初，他身上又有什么自己的银子。大部分的银钱都是少爷给的，他也舍不得花，只留开销的，余下都往家里送去。

今时今日，他离了张子初，又遇齐御风。这天地虽大，他并无可去之地，好像永远只能依附他人。长夜漫漫，他辗转反侧，终究无法入眠，索性起身打坐。齐御风见他体弱，教了一套心法，据说长期习练，可使身强体壮。

隔壁的客房里却是空空如也，因为主人正在屋顶上光明正大的赏月。从前浪迹江湖的时候，齐御风并不觉得月亮有什么不同，走到哪都是一样的月色。在大漠这几年，却越来越爱看天上明月了。

如今他看着月亮，心里却总在想祖父母和叔叔他们，是不是都在天上看着自己。再过十来天就是除夕，小时候他是家里最受宠的，自然要什么都是遂心的。再往后跟着师傅学武，便没日没夜，常常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在武艺学成之前，他只能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别人也许会觉得学武是一件苦差，但于他是极快乐满足的美事。日子久了，他把心思都放在武学上，后来回家只躲在院子里练功，很少与人说话。

等到浪迹江湖，他又开始顽皮，自是无心赏月。在大漠的日子，他总觉得自己静不下来，是师父写信叮嘱自己熬着，这才忍下去的。他那时候最爱练武排遣，武学上的造诣也跟着更上一层楼。

从前看着月亮，心里藏着无数的思念，如今再看同样的一轮月，他满心苦涩。从此以后，他当真孑然一身了。

齐御风正想着，忽然看到陈三月的窗户还开在那里，以为他忘记关上便跳落进来，想帮他关上。没想到陈三月还没安寝，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你别误会，我以为你忘记关窗，想帮忙才……”

“公子便是想做一些别的，也是无妨。”

陈三月不咸不淡的回答，今日那阵香味已经足够让他明白，所有的人在那方面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齐御风莞尔，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走上前去，见他双目紧闭，眉宇间满是愁苦怨恨。他用棉被把人裹住，打横抱起，运起轻功飞出房间。

等到再度睁眼，陈三月发现两人竟在屋顶之上，满脸惊愕。

“刚才只是逗逗你罢了，你既然也没睡着，不如陪我一起赏月。至于这棉被嘛，我若是给你输运内力御寒，你又要胡思乱想。哎，我苦练十来年的内功，竟不如这棉被好使。”

陈三月与他相处数日，自然知晓他有武功，但没想到他竟能抱着自己飞到屋顶上。他听闻过江湖人士，但从来不曾亲眼见过，本以为齐御风只是有一些武艺，万料不到竟有这般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