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灭一(1 / 2)
最痛的伤疤,连自己都不想看到;可习惯它的存在之后,又觉得当初害怕的心情极端可笑。
竞走于咸阳大街上,我深深体会到为何东北群众喜欢把双手互揣在袖子里,因为这样方便取暖嘛~
虽然我的原意是在相国大人府邸处的大火前烤一烤再走,但毕竟经不住胡亥,呸!是皇帝陛下的亲切问候!
诚然,互揣双手,卷成一坨走在大街上窜来窜去很是猥琐......但是,再这样湿漉漉的冻下去,我可能会死......
端坐于王阶之上,文武同贺新年,辰时的咸阳宫在辉煌的阳光与奏乐之中,沉寂地看着世间的一切。
不过刚过隆冬,白云清池却有生机流动,可胡亥忽地抬眼,只见一片片止不住的孤冷,无休止的蔓延。
不知何时,被簇拥着来了后宫,满堂姿容无双的美人,也挡不住从血肉经络里渗出的寒意。
“皇帝陛下,长公主......”
还是不来吗?也罢,至少这次给他带了话,“姐姐说什么?”
大监望了望众宫妇,进到胡亥身旁,压低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嬴朔让他传给胡亥的话,“我若眼睛看到你,便挖了眼睛,我若耳朵听到你,便扎聋耳朵,我若死后见到你,便永堕地狱。”
“皇帝陛下......”大监小心翼翼地察着胡亥的神色......久久不见一丝怒意。
年轻的嗓音中只有平静死气,“退下吧。”
饮下一杯又一杯佳酿,胡亥摸着自己心的位置,我的冬天,再也不会结束了......
从相国府的水牢回来,钦原的双腿因冻伤而旧疾复发,今日恰逢新年进宫朝贺,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去太常那里取了点药,出宫时,不想赵高已在宫门外等她多时。
“走吧”远远走近了,才发觉赵高今日竟着了一身月白色新衣,红发规整的束起,颇有几分沙场大将的豪迈英姿。
钦原没有问他为何遣走车马专等她一人,他也无需问钦原为何要专程来宫中取药,“非你之事,非你之能,不是所有的执着情愫都可以放下,倒不如漠然来得自在。”
嚼一颗药丸,极涩的药味随涎而散,和那一次双腿冻伤,他给我服食的药一样,冲的太阳穴都在跳动,“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怕是只有一丁点泡影都不会放弃,却不想在如此绝望的境地之下,他仍旧不肯停下。”
伸手将钦原手中的药提过来,好让她将双手放进斗篷里取暖,“昔日未受到重用之时,这条路我亦走过多次,风雪时节,也须得疾行赶早,乘车多年,如今再在这条路上与夫人同行”停下来看着钦原淡若似云的眉眼,赵高轻缓的语气更是了如无事,“已然明白,诞生于世,或疾或缓,是喜是悲,都需要一一经历尝试,即是如此,人这一生,又何来停下一说?”
浅浅地笑着,刚才还说胡亥是个孩子,可这会儿在赵高面前,我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死而复生,生则复死,人这一生,确实无法停下,只不过......我觉得我们要是再不走快点,可能真要停下来避雨了”说着,钦原就将帽子拉起来盖在头上,继而双手互揣在袖子里,吸了吸鼻子。
恍惚间,赵高依稀看到了,已故云中君猥琐的身影......后来,终归是拽着她,略嫌丢人地抄了回府的近道。
正月之际,尚未立春,一场雨过后,咸阳又降温了,幸而钦原现在负责的事务不必日日出府,只是这新年前后的相互串门实在应付得她头疼。
尤其,在李斯倒台后,各地大小官员的拜访,简直像飞蛾扑火一样,怎么都杜绝不了,而作为郎中令府上名正言顺,唯一夫人的钦原,又被不少人记住了脸。
不过,相比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之辈,那些有骨气的人家,倒是一边享着自己的清闲,一边为自己忠正耿直招来杀身之祸,更有甚者,还上书弹劾赵高。
但是赵高并不像以往我所了解的,那些大权在握的奸臣一样扣下‘举报信’,或者给那些不自量力小角色来个一闷棍。
将近日来府中拜访的官员名单放到他桌案前,这些人总算处理的差不多了,“听说正殿里的书简已有千斤了。”
由着官员递上无数的书简去麻烦胡亥,赵高照常按自己做派行事,“加上今日的,是一千三百斤......”卷开钦原放在桌案上的书简,赵高习惯性地提笔落下。
等他以极熟练手法在书简上修改完毕,将其交回我手中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脸上有几个火辣辣的耳光扇过,与他在我字体旁做的修改注解一比,我的狗爬字简直就是一坨屎......
注解完名单,赵高便要开始练一个时辰的书法,见钦原一副尴尬的样子,想着虽然她的字已经丑到无法形容,但好歹这一次人名与官职全对上了,“你的字从来如此,勿需与人相较。”
“......”请问您是在安慰我吗?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说,随便找个人过来写两笔,也能胜过我的狗爬字?所以,事实如此,我就不用再计较了,是吧?很好,我承认,您说的对。
卷了书简从赵高书房里出来,今日的天气甚是暖和,正是少男少女相互勾搭的好时节,也是达官贵人、寻常人家出门踏青的好日子。
自然,也少不了在这样的日子里,再添几笔血债留着下辈子慢慢还。
索然无味的重复,是麻木;简单直接的处理,是熟练。
虽然我出身草根,根正苗红,也没学过什么装逼技术,但好赖做了赵高几年的挂牌夫人,对奢侈品也略懂一二,与豪门贵妇之中的某些人套近乎并不存在专业性难题。
算算赵高每隔段时间就会派人送来的,应季的衣服首饰,堆到如今也有几柜子了,出来的时候,随便拿了几件,不消半柱香时间,便将某个早些年与李斯交情甚深的要员的小妾以及六七八个贵妇给拉拢了。
“好漂亮的衣裙,就连袖带上的暗花也浮动着暗香呢,只不过......”作为别人家的九房,这姑娘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虽不美,却柔柔弱弱地惹人怜爱。
“只不过你区区一个侍妾,如何当得起这位夫人这般厚礼?”怎奈这名官员的夫人实在眼尖得很,一副大老婆的架势一过来,立马吓得冯小九两眼含泪地站到一旁。
相互见了礼,冯夫人便引着钦原到无人处坐下,虽不推辞钦原所送的衣物首饰,却也没有表现出想要与她深交的样子,“愚妇与夫人初次相见,便受夫人如此贵重之物,本应回以重礼,然愚妇出门踏青,并未携带甚珍贵之物,只能在此邀夫人改日到舍下做客了,也好为妇人那失言无德的九妹赔罪了。”
无视心里嘶鸣而过的不知道多少匹马,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冯去疾的大老婆也会跟着他的小老婆们一同出门,去你娘的龙修,回去后非得整顿整顿你手底下的信手,这情报更新速度还是不够快~
“夫人言重了...噗~”本想继续打官腔的钦原转念一想,噗嗤一声笑出声,骚里骚气地炫富道,“我与夫人一见如故,又觉得与您那九妹实在有缘,看她衣裳款式实在老旧得很,才随便送了她点东西,您又何必在意呢~”挥一挥丝巾,矫情做作的我自己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