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二)(2 / 2)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睡一晚便烟消云散,没想到昂沁夫之后几天看管得特别严,应该在家的时间还没回来,或手机讯息回慢了,瑟于特便会接到电话,那几天的他深深感觉到以为傻可爱的爱侣,心眼一点也不小。
但是,不做高风险的蠢事,何来回报最高的收获:瑟于特做过的蠢事不少,先别提自己从十五岁起就为了偷睡别人的老婆做很多傻事,要是以前没有冒死到昂沁夫家所属黑帮组织的聚会里表示诚意,幸运地得到了部分年轻干部的赏识和认同,何来今天的婚姻生活?何来跟黑帮中人的友谊?
没有成果的叫蠢事,还不知道成果的那些不能称为蠢事,而且,目前状况确实有做这件事的必要。
和动物沟通不容易,和恶魔沟通恐怕不会简单到哪儿去,瑟于特不断在做必死的心理准备,同时极力地为回避必死的未来而做头脑的准备。
终于,瑟于特成功突破另一半的监视,在星期六的凌晨四点偷溜出门。
之前几天不是不想出门,而是出门前都被昂沁夫成功地抓回床上,最后变成真个被尿意叫醒,要起床上厕所撒夜尿都被认为是谎话的地步。
瑟于特心想,昂沁夫大概是见这涂鸦未能引蛇出洞而有所松懈,以策安全没回家也没带托利来过夜,但顾着追剧,比平日晚睡三小时多,那代表他凌晨时会睡得更熟,不似前几天会轻易被吵醒。
凌晨的街道,即使抬头望远便能见到所住公寓的一角,始终未能给曾被杀人魔盯上过的瑟于特太多的安全感。
最新一件猎奇杀人案前所未见的手法,将柏林人深锁门内,有见及此,这星期反而掀起一波在IG上传夜路无人的照片或视频的热潮,大家都想展现过人的胆识;对自己没有被杀价值这件事充满信心的流浪汉,则继续无声地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过活。
没任何行人,风尘为伴,抿灭睡意的等待消磨了可歌可泣的意志。瑟于特渐渐地怀疑这计划是否失败了,狮男对爱人以外的人做什么其实兴趣不大。
地面正上映头顶那只扑火飞蛾翩翩赴死的影子戏,这使他想起新年时跟家里人一起观赏的布尔萨地区皮影戏剧团巡回演出。
模仿犯本人难得能现身,杀人魔此刻不来相会,就应该真的不会来了。
瑟于特坐在路边,拿出口袋里的小瓶伏特加半瞇着眼喝了两口,哭笑不得,幻想回家后抱紧另一半重新入睡,丢弃世界,漠视生死的甜美画面。
等到他喝完酒,往自信作的方向转头望去,狮子已在画的前方。
——最爱幸灾乐祸的脑内声音偷笑说:你连问话都还没能开始就死了!
所幸,事情未如它所料,狮男没有把心思放到站起来闪避的他身上,而是在观看他的画,那五只爪。
……晚安。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你的名字叫柯尔,我没说错?
狮男的装扮和那一晚一模一样,不过现时没有那晚的异形气场,与狂欢节的角色扮演者差不多,怪怪的,但不怎么可怕。
你这次……没打算杀我?
跟制造活尸的杀人魔用轻浮的态度对话,多少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违和感,瑟于特一时之间也改不了语调:柯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画这个的?有人告诉你?据我所知它没登上任何新闻。喔对了,那个是你的头套,还是你头的一部分?
杀人魔没有响应,直接把那舞狮头套拿下证明它仅仅是装饰品,而本人的真面目跟瑟于特的猜测一致,狮男正是那个叫柯尔的韩国人。
谢谢你那晚的花束,刚好没买。
我的爱人没有醒来。
嗯嗯,这样啊……跟你杀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有没有关系?
瑟于特就是管不好他那爱找死的嘴巴,每当需要睡眠或者精神紧张,嘴残的特色就会发作。
先生从那时起便失去资格了。
什么资格?
成为祭牲的资格。
杀人次数刚好到达十位数开端的柯尔,如今看来无精打采,比初见面时来得迷茫,来得无助。现实狠狠地折磨了这位身怀神秘力量的存在,发现这点的瑟于特那颗过份滥情的同情心,不谙现时处境多么危险,渴望对杀人魔伸出援手。
……你不是人类。柯尔,你是什么?
几秒钟的凝滞,柯尔小声地回答:我是狮子。</p>